霍天生操控人心的手段,远比沙场上的刀剑更加锋利。
王昭宁,这颗被王家精心培养,用来制衡万家的棋子,在他的刻意“恩宠”与精心编织的“情话”攻势下,已然溃不成军。
霍天生很清楚,对付王昭宁这种从小在锦衣玉食、虚伪奉承中长大的世家闺秀,一味的霸道与征服,只会激起她的逆反。
他为她描绘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是一个充满了奇珍异宝、浪漫传说的世界。
他会在云雨过后,拥着她温软的身躯,在她耳边,用那最富磁性的嗓音,讲述一个名为“泰坦尼克号”的故事。
他会告诉她,在大洋的彼岸,有一艘永不沉没的巨轮,有一个名叫杰克的穷小子,为了一个名叫露丝的贵族小姐,画下了最美的画卷,也付出了最宝贵的生命。
“真正的爱情,是超越阶级,超越生死的。昭宁,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的露丝。为了你,我愿与整个世界为敌。”
当这些混杂着浪漫主义与英雄气概的话语,从霍天生这个被万人敬仰的“神明”口中说出时,其杀伤力,是毁灭性的。
王昭宁彻底沦陷了。
她那颗从未被真正触碰过的心,被霍天生轻易地俘获。
她开始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里。
她甚至觉得,自己与霍天生的结合,并非家族的安排,而是一场命中注定的,跨越了所有障碍的伟大爱情。
她开始主动地,向霍天生透露王家的各种机密,甚至是一些连她父亲王元都不知道的,关于几大士族之间龌龊的暗斗。
在她看来,这已不是背叛家族,这是在帮助自己的爱人,扫清他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霍天生则一边享受着这甜蜜的“枕边风”,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另一把刀,递到了她的手上。
那是一个看似无意的午后,两人在后花园的凉亭中对弈。
霍天生执黑,王昭宁执白。
棋盘之上,黑子攻势凌厉,大开大合,将白子逼得节节败退,就在王昭宁蹙眉思索,举棋不定之时,霍天生忽然叹了口气。
“可惜了。”
王昭宁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夫君何出此言?”
“我可惜的,不是这盘棋。”
霍天生将手中的黑子,轻轻放回棋盒。
“我可惜的,是王家的丝绸生意。”
王昭宁的心,猛地一跳。
“夫君此话何意?”
“前几日,我与荆州使者会面,已初步达成协议,开通两地商路。”
霍天生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
“荆州盛产一种名为‘云锦’的料子,其织造工艺,比之蜀锦,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本想,将这笔天大的生意,交由王家来做。毕竟,你我已是夫妻,自当相互扶持。”
他的声音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是……”
“只是什么?”
王昭宁急切地追问。
“只是,万家在益州根基太深。尤其是布匹丝绸一行,几乎形成了垄断。若是将这云锦的生意交由王家,必然会触动万家的利益,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我初掌益州,根基未稳,实在不宜再生事端,更何况……”
霍天生看着王昭宁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了。
“狐嫣她……毕竟是万家的人。我若执意如此,怕是会让她在中间难做。”
这番话,说得何其体贴,何其为难。既点明了利益,又拉近了关系,还将所有的矛盾,都巧妙地引向了万家和万狐嫣。
王昭宁那张温婉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白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原来,是万家。
是万狐嫣。
是她们,挡了王家的路,也挡了她夫君的路!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嫉妒,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当天下午。
王昭宁便端着一碗亲手炖煮的燕窝,去了万狐嫣的院子。
彼时,万狐嫣正在院中的池塘边喂鱼。
她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裙,身姿清冷,气质如兰,仿佛与这满院的景致融为一体,自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姐姐真是好雅兴。”
王昭宁的声音,依旧是那副软糯甜润的模样,听不出半分异样。
万狐嫣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的鱼食,一点点地,洒入池中,引得一群锦鲤争相抢食。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清净地了?”
她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王昭宁将燕窝放在石桌上,走到她身边,看着池中那些肥硕的锦鲤,似笑非笑地开口。
“妹妹是来替夫君,向姐姐道声谢的。”
“哦?”
万狐嫣终于侧过头,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带着一丝探究。
“谢我什么?”
“谢姐姐深明大义,为了夫君在益州的安稳,主动劝说万家,将与荆州的商路,让给了我们王家。”
王昭宁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又轻又慢,像一把柔软的刀子,无声地划过空气。
院中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万狐嫣喂鱼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看着王昭宁那张挂着甜美笑容,眼底却闪烁着挑衅光芒的脸,沉默了片刻。
随即,她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冬日里最冷的一缕风。
“夫君真是……越来越会疼人了。”
她将手中剩余的鱼食,一把全都撒进了池里。那些锦鲤瞬间疯了一般,搅得一池清水,浑浊不堪。
“妹妹说得没错。”
万狐嫣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王昭宁,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益州,确实需要安稳。”
她上前一步,凑到王昭宁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只是不知,妹妹有没有想过。等到这益州,真的安稳下来之后……”
她的声音顿了顿,吐出的气息,冰凉如蛇信。
“你这个,只会争风吃醋,除了暖床便一无是处的王家大小姐,在夫君眼里,还有什么用处呢?”
说完,她不再看王昭宁那张瞬间煞白的脸,转身,径直走回了屋内。只留下王昭宁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池边。
她看着那一池被搅得浑浊不堪的池水,看着那些为了食物而疯狂争抢的锦鲤。
她温婉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恨意。
她想起了夫君曾说过的话。
“你若想赢,就不能只做一朵温室里的娇花。你要学会,做一株带刺的蔷薇。”
是时候,让某些人,见识一下,蔷薇的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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