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卷起漫天沙雪。
匈奴王庭,金帐之内,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中央的巨大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将帐内映照得一片通明。数十名身材婀lo、身着暴露舞衣的汉家舞姬,正在靡靡之音中,扭动着柔软的腰肢。
王座之上,匈奴单于刘昭,正搂着一名新得的美人,一边将手中的美酒灌入美人之口,一边发出一阵阵粗野的狂笑。他的身形如同铁塔,虬结的肌肉将身上的锦袍撑得鼓鼓囊囊,一道从额角延伸至下颌的狰狞刀疤,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暴戾之气。
帐下,两侧分坐着数十名匈奴的王公贵族,以及今日的贵客——来自西边氐族的使团。为首的,正是氐族首领苻靖的亲弟弟,辅国将军,苻坚。
“苻坚兄弟,我敬你一杯!”刘昭举起手中的黄金酒杯,遥遥一敬,声音洪亮如钟,“你我两家,若是再不联手,怕是真要被南边那个姓陈的汉人小子,当猴给耍了!”
苻坚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他闻言,也端起酒杯,沉声道:“单于所言极是。陈安此人,狼子野心,以中原为饵,诱我等入关,实则行清扫之计。如今羯、羌二族已然覆灭,下一个,便轮到你我了。”
帐内,靡靡之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位代表着北方最强悍势力的男人身上。
“不错!”刘昭(声)音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陈安能联合拓跋宏,我刘昭,为何不能联手你苻靖?鲜卑狼崽子,素来狡诈,拓跋宏更是老奸巨猾,与他们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意,你我两家,即刻缔结血盟,集结三十万联军,效仿那陈安,也来一招‘围魏救赵’!”刘昭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用马鞭重重地点在荆州的位置上。
“他陈安不是想在扬州站稳脚跟吗?好!我们便合兵一处,从西北,直插他荆州老巢!断他根基!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此计甚妙!”苻坚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赞道,“荆州虽有铁壁关天险,但其主力皆被陈安牵制于扬州。我军若以雷霆之势,或可一战而下!”
“不止!”刘昭狞笑一声,马鞭又指向了西南方,那片被群山环绕的盆地。
“待我等攻下荆州,便可顺江而下,直取扬州。届时,再挥师西进,与那盘踞在蜀地的‘墨神’,做个了断!”
“那‘墨神’霍天生,虽然神秘,但终究是偏安一隅,根基尚浅。只要我等与陈安合力,三面夹击,必能将其一举荡平!届时,整个天下,便是我等胡人的天下!”
刘昭的这番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帐内所有匈奴、氐族贵族的热血与贪婪。
“单于英明!”
“共讨国贼!平分天下!”
叫好声、附和声,此起彼伏。
苻坚看着眼前这群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匈奴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alé的轻蔑,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深表赞同的神情。他站起身,对着刘昭,郑重地拱手道:“单于雄才伟略,苻坚佩服。此事,我这便修书一封,禀明我王。相信我王,也定会赞同单于的‘伐交’之策。”
当夜,匈奴与氐族,在金帐之内,歃血为盟。一份旨在颠覆天下格局的秘密盟约,就此签订。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举杯欢庆,畅想未来之时。一名负责在帐外侍奉的,毫不起眼的汉家侍女,在转身去取酒的间隙,不动声色地,将一枚藏在指甲缝里的,米粒大小的蜡丸,弹入了一只空酒壶的壶嘴之中。
两个时辰后,那只酒壶,出现在了匈奴王庭的后厨。
一名负责清洗的伙夫,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蜡丸。
三日后,一只信鸽,自匈奴王庭的某个角落,冲天而起,一路向南,飞越了千里冰封的战场,最终落在了南中基地,那座戒备森严的巧工阁顶层。
霍天生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绢布,看着上面由墨机姬“鸣蝉”拼死传出的,关于“血盟”的全部内容,脸上波澜不惊。
“意料之中。”他将绢布递给身旁的顾清霜,淡淡地说道。
顾清霜看完,俏脸含霜:“墨神,这刘昭与苻靖,狼子野心,不得不防。是否要即刻调动玄武卫与白虎卫,加强西北边境的防御?”
“防?为何要防?”霍天生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们想来送死,我们开门迎接便是。”
他走到沙盘前,看着那代表着匈奴与氐族的旗帜,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不过,就这么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来,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转过头,看向顾清霜:“传令给‘鸣蝉’和潜伏在氐族王庭的‘杜鹃’。告诉她们,不用再传任何军情。”
“让她们,去做另一件事。”
顾清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让她们,想办法,在匈…奴与氐族的边境,制造一点‘小摩擦’。”霍天生嘴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弧度,“比如,一支匈奴的商队,在经过氐族地盘时,被‘山匪’劫了。又或者,一支氐族的巡逻队,在追捕逃奴时,‘误入’了匈奴的牧场,死了几个人。”
“我要让刘昭和苻靖,在出兵之前,先尝尝,什么叫‘后院起火’。”
……
半个月后。
匈奴与氐族交界,一处名为“鹰嘴崖”的荒凉之地。
一支百人规模的匈奴巡逻队,正押送着几十名刚刚从附近汉人村落里掳掠来的年轻女子,准备返回营地。
领头的百夫长,一个名叫“巴图”的匈奴壮汉,正骑在马上,与身旁的同伴,肆意地调笑着那些被绳索捆绑,满脸泪痕的女子。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山口之时,一支箭矢,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的山林中射出,“噗”的一声,正中巴图的咽喉。
巴图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从马背上滚落。
“敌袭!”
匈奴巡逻队瞬间大乱。
紧接着,数百名身着氐族服饰的“山匪”,手持弯刀,从山林中呐喊着冲杀而出。
一场短暂而血腥的遭遇战,就此爆发。
最终,匈奴巡逻队寡不敌众,全军覆没。那些被掳掠的汉家女子,也被“山匪”们一并带走,不知所踪。
唯一的“活口”,是一名被砍断了右臂,故意放走的匈奴士兵。
当这名士兵,连滚带爬地逃回匈奴大营,将“氐族人背信弃义,伏击我部勇士,抢走财物”的消息,禀报给左贤王呼衍豹时。
呼衍豹当场暴跳如雷,他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拔出弯刀,怒吼道:“苻靖老儿,欺人太甚!真当老子是软柿子不成!”
他当即便要点齐兵马,杀向氐族人的营地。
幸好,被一名年长的谋士拦下。
“王爷息怒!此事,恐怕有诈!”
“诈你娘的狗屁!”呼衍豹双眼赤红,“我匈奴的勇士,就死在鹰嘴崖!那帮狗娘养的氐族崽子,穿的衣服,用的弯刀,老子化成灰都认得!这还有假?”
就在匈奴王庭因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之际。
一封来自氐族王庭的,措辞强硬的质问信,也送到了单于刘昭的案头。
信中,苻靖怒斥匈奴人“不讲武德”,竟派遣小股部队,伪装成马匪,越境劫掠了他们一支负责为大军运送粮草的商队,并残忍地杀害了所有护卫。
两份截然不同,却又都“证据确凿”的指控,让原本“亲密无间”的盟友,瞬间陷入了猜忌的漩涡。
刘昭和苻靖,在各自的王帐之内,看着手中那份染血的报告,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一个念头。
难道,对方被陈安,或是那个更可怕的‘墨神’,给收买了?
南中,巧工阁。
霍天生听着骆齐峰关于“鹰嘴崖”事件的汇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很好。让‘鸣蝉’和‘杜鹃’继续。”
“火,还不够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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