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得平稳而迅速，没过多久便驶入了一个气派非凡的小区。虽是深冬腊月，小区里却绿植葱郁，修剪整齐的冬青与松柏透着勃勃生机。腊月二十九的喜庆氛围在这里格外浓厚，红灯笼挂满了每栋楼的门口，随风轻轻摇摆，红光映照着路面，暖了夜色，也暖了人心。
张念山稳稳停好车，熄了火，习惯性地绕到副驾驶座旁。张雨晴这一次早有准备，不等他伸手来抱，便自己推开车门，将脚稳稳踩在地上，动作利落又带着几分小倔强。
张念山看着她故作逞强的模样，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倒是越来越机灵了。”他拉过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牵着她朝着不远处的一栋单元楼走去。
“来这儿干什么？这是哪里啊？”张雨晴满心疑惑，刚想追问，就见张念山将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眼底藏着一丝神秘与温柔。她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任由他牵着自己，一步步走进单元楼，踏上了楼梯。
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一路走到四楼。张念山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指尖熟练地找到对应的那把，“啪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张雨晴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满是惊讶与好奇。
张念山在玄关处摸索到灯的开关，“咔”的一声，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洒满房间。映入眼帘的，是门上那枚已经褪了色的喜字，红色褪去大半，只剩下淡淡的印记，显然已经在这里贴了许多年，却依旧被小心翼翼地保留着。抬头望去，棚顶上还拉着拉花，原本鲜艳的色彩早已变得黯淡，却依旧顽强像是在默默守护着一段尘封的时光。
再往里走，客厅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张雨晴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骤然收缩，惊讶地捂住了嘴：“这些照片……怎么是我和你？”照片里的两人笑得格外灿烂，有穿着情侣装在公园漫步的，有依偎在海边看日出的，每一张都透着浓浓的幸福与甜蜜。
“这就是六年前，我们的婚房。”张念山紧紧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得能溺出水来，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愧疚与思念。他没有松开她的手，又牵着她走到卧室的一个衣柜前，轻轻拉开柜门。
洁白的婚纱瞬间映入眼帘，裙摆层层叠叠，虽然多年未穿，却依旧洁白如新，仿佛还能闻到当年的蕾丝清香。旁边挂着大红色的敬酒服，刺绣的凤凰栩栩如生，还有一件精致的红色合服，布料光滑细腻，都是当年精心准备的嫁衣。
张念山的手指轻轻拂过婚纱的裙摆，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媳妇，六年前，我们本该和郭雪燕姐他们一同走进幸福的婚礼礼堂。”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可是就在婚礼前夕，杜景成给了我一份体检报告，上面说我无法生育。”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满是痛苦与自责，“我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你那么好，值得拥有完整的幸福，我不能耽误你，不能让你一辈子没有孩子。我怕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就一时糊涂，做了傻事，演变了后来一系列的痛苦与分离。”
他转过身，双手紧紧握住张雨晴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真挚的歉意与坚定：“媳妇，对不起。这六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的懦弱与自私。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想着离开你，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挡在你前面，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张雨晴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地掉落在衣襟上。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张念山，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张念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地安抚着，眼眶也渐渐泛红。积压了六年的愧疚、思念与痛苦，在这一刻尽数释放，紧紧相拥的两人，仿佛要将这六年来的空缺都填满。
过了许久，张雨晴的情绪渐渐平复，张念山才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向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靠墙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箱。他弯腰将木箱搬了下来，放在地上，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媳妇，打开看看。”
张雨晴擦干脸上的泪水，带着满心的好奇与感动，轻轻打开了木箱。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沓沓信封，还有一个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密密麻麻，装满了整个箱子。
“当年你出事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说你牺牲了，可我根本就不信。”张念山坐在她身边，声音温柔而坚定，目光落在那些信封和礼物上，像是在看着最珍贵的宝藏，“我一直相信，你那么坚强，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我，你一定会在某年的某一天，重新回到我身边。”
他拿起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珍珠发卡：“这是你失踪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去首饰店给你挑的，你以前总说喜欢珍珠的温润。”又拿起一个信封，封面写着“雨晴，生日快乐”，“这是你十九岁的生日，我给你写了信，告诉你我一切都好，等着你回来。”
他一边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一边缓缓诉说着：“每年的春节、端午节、中秋节，还有你的生日、七夕节，我都会特意给你准备一份礼物，然后给你写一封信。我把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牵挂、还有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写在信里，就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箱子里的礼物五花八门，有她喜欢的零食、精致的首饰、温暖的围巾，还有她曾经提过想要的书籍。每一份礼物都包装得格外用心，每一封信都字迹工整，密密麻麻写满了思念。六年的时光，两千多个日夜，他从未间断过这份等待与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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