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黑色的纸笺静静地躺在陈砚秋的掌心,粗糙的纸面,简陋却充满恶意的傩面笑脸图案,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努力。
仓库内的邪气已被涤荡一空,只留下满地失去活性的废纸,如同大战后的疮痍。然而,这张突然出现的黑笺,却比之前成千上万的纸偶更让人感到寒意。
它不是遗漏,而是故意留下的“战书”。
“刚离开不久……空间波动还很新。”陈砚秋语气凝重,指尖在纸笺上方拂过,感受着其上残留的微弱能量痕迹,“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直到那只巨型纸偶被摧毁……他看到了全过程。”
周清远接过黑笺,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透过这简陋的图案,看穿巫九乃至其背后柳镇魂的真正意图。“留下标记,既是挑衅,也是定位。他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来了,也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更可能在通过这种方式,确认惊蛰鼓的气息……”他看向陆知白抱着的玉匣。
陆知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敌人不仅在力量上诡异强大,在心计上也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狡诈难测。
“他故意引我们来此,只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实力?或者说……测试小影的实力?”陆知白想到小影方才吞噬邪气、瓦解纸偶的表现。
“很有可能。”周清远沉声道,“柳镇魂痴迷于研究并扭曲各种力量。小影的存在特殊,他定然极感兴趣。此次试探,恐怕只是开始。接下来,针对小影和你的动作,只会更多,更凶险。”
他捏着那张黑笺,指尖微微用力,一丝纯阳匠气透出。
嗤。
黑笺无火自燃,瞬间化为一小撮灰烬,那傩面笑脸在火焰中扭曲消失,仿佛发出最后的无声尖笑。
“此地不宜久留。”周清远环视狼藉的仓库,“砚秋,安排人手彻底净化此地,排查有无其他隐患。知白,我们立刻返回基地。”
返回的路上,气氛更加沉闷。虽然捣毁了一处邪窟,挫败了巫九的一次阴谋,但那种被窥视、被算计的感觉,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
黑袍人的诡异遁术,巫九的纸偶邪术,以及那神出鬼没、甚至可能已亲临临江的柳镇魂……敌人的强大和未知,远超想象。
回到基地,周清远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将最新情况上报总局,并提请协调更多资源,重点防护已知可能存有节气秘宝的区域,同时加大对柳镇魂及其党羽的搜查力度。
会议结束后,周清远将陆知白单独留了下来。
“知白,形势逼人,我们时间不多。”周清远神色严肃,“柳镇魂的疯狂远超预期,他对节气秘宝和小影的野心,可能会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实力。”
“我该怎么做?”陆知白感到一种紧迫感。
“两方面。”周清远伸出两根手指,“其一,继续锤炼你的‘意’。这是驾驭一切的根本。惊蛰鼓对你亲和,这是天大的优势,尝试更深层次的沟通,不必急于求成,感受其蕴含的‘生发’规则,对你凝聚心意、纯化匠气有莫大好处。”
“其二,”他目光转向安静待在陆知白脚边的箱子,“你需要更深入地了解它。它的力量本质,那‘先天禁纹’的由来。我查阅了一些局内加密档案,关于‘先天禁纹’的记载极少,只隐约提及与天地初开、规则显化有关,并非后天修炼所能得。它出现在小影身上,绝非偶然。”
“或许……与你陆家的血脉,或者与你师父一直守护的某些秘密有关。”周清远提示道,“你仔细回想,你师父生前,可曾留下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尤其是他遇害前后?”
陆知白心中一痛,努力回忆师父陆秉谦生前的点点滴滴。师父性情淡泊,平日里除了钻研扎彩手艺,就是教导他,很少提及过往,更从未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师父他……很少说以前的事。只是反复告诫我,扎彩匠沟通阴阳,需心存敬畏,手艺可通神,亦可招祸……”他忽然顿住了,想起了师父惨死时的场景,“他去世时,手里紧紧攥着一截……未完成的纸人骨架!”
这个细节他之前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并未深究。如今想来,师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何独独攥着那样一截普通的东西?
“那截骨架呢?”周清远立刻追问。
“当时铺子被毁,一片混乱……我后来被那些绑匪抓走,不清楚……”陆知白摇头。
周清远目光闪动:“那很可能不是普通的纸人骨架!或许那就是关键!必须找到它!”
就在这时,周清远的私人通讯器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微变,立刻接通。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语速极快。周清远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全力抢救,封锁消息,我马上到!”
挂断通讯,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看守彪哥的医疗站出事了!”
陆知白心中一惊。彪哥是当初在殡仪馆袭击他、后来被小影断腕昏迷的那个绑匪头目,一直被保护局秘密看管治疗,试图从他口中挖出更多关于柳镇魂的情报。
“他死了?”陆知白问。
“比那更糟。”周清远眼中寒光闪烁,“有人潜入,不是杀人灭口,而是……强行抽取了他的残魂,手段极其酷烈!现场留下了浓郁的黑魔法气息和……东瀛诅咒器物的痕迹!”
“黑魔法?东瀛?”陆知白愣住了,“不是巫九?”
“不像巫九的手法。更像是国际合作?”周清远语气沉重,“混沌之眼这个组织,比我们想的更复杂。柳镇魂不仅勾结国内的堕落者,恐怕与境外势力也早有勾结!彪哥的残魂被抽走,很可能与之前地宫里那黑袍人使用的替死傀面类似,是为了获取他记忆中关于柳镇魂外围组织的情报,或者……关于你的信息!”
敌人的触手,竟然已经伸到了保护局的秘密医疗站!而且行事风格如此肆无忌惮!
风雨欲来,暗流汹涌程度远超想象!
“走!”周清远当机立断,“去现场!或许还能找到些线索!对方如此急切地抽取残魂,必定有所图谋,而且可能还没走远!”
新的危机,以更直接、更猖獗的方式,扑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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