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敌人？不，是自己人！
夜色如墨，望星台里一片死寂。
昊天星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构成建筑的砖石上，都刻着净化万邪的符文。一道道星力阵法，像看不见的墙，把这里和外面完全隔开，连蚊子都飞不进来。
望星台外面的林子里，两道身影悄悄出现，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
正是赖劫生与江玄。
江玄手里是块云朵形状的玉佩，江家的匿踪秘宝，欺天玉。一圈云气包裹着两人，扭曲了光线和空间，让他们和夜色融为一体。
即使这样，江玄还是非常紧张。他的神念能感觉到，前面的望星台虽然看着平静，但里面到处都是危险。上百个气息沉稳的星官护卫，守在各个角落。他们的神念交织在一起，任何一点能量波动，都会引来攻击。
“赖兄，这里的防守比我们想的严密多了。”江玄压低声音，“那些护卫，最弱的都是化液境巅峰。正面的防御大阵，就算我全盛时期，也未必能悄无声息的穿过。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赖劫生一个手势打断。
赖劫生没看那座望星台，直接闭上了眼睛。他鼻子动了动，正在闻空气里复杂的味道。
在他的感知里，世界变成由无数种气味构成的。
他闻到了昊天星石冰冷纯净的甜味，也闻到了阵法星力带来的金属味，还有护卫身上那种一丝不苟的秩序味。
在这些味道下面，赖劫生闻到了一丝很淡的腐朽味，跟周围格格不入。
那是停了一千年的味道，充满了沉闷的恶臭。
“找到了。”
赖劫生猛的睁开眼，金黑色的瞳孔在夜里亮了一下。他没走正门，拉着江玄绕到望星台后面，来到一处长满杂草的峭壁下。
他指着峭壁底下被藤蔓盖住的一块石板，笑着说：“江大公子，有时候，最坚固的堡垒，它的后门，往往通向茅厕。”
江玄皱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赖劫生也不解释，他拿出短刃，小心的切开藤蔓，露出了石板。石板上没有符文，只在边缘刻着一个废弃的、代表排污的古老徽记。
赖劫生并起手指，用劫生经催动出一缕劫力，点在徽记上。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后，那块千斤重的石板，悄无声息的向旁边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恶臭瞬间从洞口喷了出来！
这是混合了千年污垢、腐烂物和地底阴气的恶臭。江玄闻到就一阵反胃，赶紧屏住呼吸，用化液境的真元把味道隔开。
“这里……是望星台千年前的排污暗渠？”江玄终于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震惊。
他想不明白，这么神圣的建筑下面，居然藏着这样一条脏臭的通道。
“神仙也要拉屎，只是他们拉的东西，比凡人高级点罢了。”赖劫生嘿嘿一笑，反倒很喜欢这股臭味，还深吸了一口，一脸享受。
他对着黑暗处打了个手势。
没一会儿，几十个黑影悄悄从林子里过来。他们是三途会的死士，都背着一个用兽皮包着的大罐子，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开始吧，”赖劫生下令，“记住，慢一点，别洒出来了。这可都是……上好的调味料。”
一场亵渎又荒唐的投毒行动，就这么开始了。
三途会的死士在赖劫生指挥下，排着队进去。他们把一罐罐找来的污秽东西，小心的运进那条废弃的暗渠。
有名叫万年尸王油的东西，又黏又稠，还带着腐蚀性。还有九幽断魂草的汁液，黑乎乎的，好像有冤魂在里面叫。另外一种是腐神涎，装在水晶瓶里，像活物一样蠕动。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引起瘟疫。现在，成吨的东西被悄悄堆在望星台的地基下面。
江玄站在洞口，用欺天玉和自己的真元布下结界，隔绝声音和气味。他看着死士们进进出出，倒下一罐罐的脏东西，脸色铁青，嘴角不停的抽动。
他出身顶级世家，从小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他习惯了仙法神通的对决，没想到有一天会参与这种下作的行动。
这彻底颠覆了他的骄傲和所信奉的秩序。
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赖劫生这个疯子的计划，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这种冲突，让他的道心都有些不稳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最后一罐怨女泪要被运进去，整个计划快要完成的时候——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江玄心里一紧，神念扫过，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一个穿着银甲的星官护卫正巡逻到这里。他是化液境大圆满，眼神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有情况！”江玄的声音在赖劫生脑中响起，带着杀意，“他离我们只有三十丈，马上就要发现这里了！准备动手，必须立刻灭口，不能让他发出警报！”
然而，赖劫生却按住了他抬起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别急，”赖劫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杀人，是下策。有时候，一个活着的敌人，比一个死人更有用。”
护卫的脚步越来越近。
二十丈……十丈……五丈……
他停了下来。
他训练过的鼻子，似乎闻到了一丝从结界里漏出来的气息。他皱了皱眉，脸上有些疑惑，握紧长戟，一步步朝着长满藤蔓的峭壁走来。
江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体内的真元催动到顶点，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
赖劫生动了，他悄悄咬破指尖，一滴带着黑丝的血渗了出来。
他屈指一弹，那滴带着他本源劫力的血，悄无声息的穿过结界，落进下面的污秽里。
“噗。”
一声轻响，像一滴水掉进了滚油里。
瞬间，那股恶臭在碰到赖劫生这滴劫血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股能让修士反胃的臭味，被一种更高的灾劫之力催化、扭曲，最后升华了！
就像臭到了极点，反而变成了香！
一股难以形容的奇香，猛的从暗渠深处升腾而起！
那香味非常霸道，直接穿透了江玄的结界，钻进星官护卫的鼻子里。
护卫正准备用长戟拨开藤蔓，闻到这股奇香的瞬间，整个人猛的僵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味道？！”
他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这股奇香仿佛带着天地的道韵，让他体内的星力都沸腾起来。他感觉多吸一口，困扰多年的瓶颈就要松动了！
天材地宝！这是有天材地宝要出世的征兆！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子。
他脸上警惕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贪婪。
巡逻任务和防御阵法全被他忘了。他回头看了看，确认没别的同伴，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他没有离开，反而握紧长戟守在峭壁前，摆出严防死守的架势。
他要守在这里，抢夺这份天大的机缘！
暗中，江玄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护卫，从一个尽忠职守的敌人，变成了一个替他们望风的帮凶，整个过程快到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他转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身旁的赖劫生。
这个疯子……他不仅把神仙的祭坛改造成了粪坑，还顺手把看守粪坑的保安，发展成了自己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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