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塔入口处的数据囚笼崩解，留下一地暂时昏迷的市民和逸散的暗金色能量残屑。
姜莱和谢玄没有片刻迟疑，身形一晃，已如两道疾影掠入塔内。
塔内一层是极具未来感的宏阔大厅，全息投影展示着科技愿景，但此刻，所有的光影都凝固、扭曲，仿佛一张被撕碎的电子画布。
空气中弥漫着数据烧焦的异味和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往生钱庄”的腐朽金钱气息。
“信号在塔底深处，正在向下移动！”黄十七的声音在干扰中努力保持着清晰，“能量读数在升高，它在启动什么东西！”
无需多言，两人循着感应直扑向下层的通道。
电梯早已停运，安全通道的门被无形的力量封锁。
谢玄并指如剑，雷光一闪，强行破开一道金属闸门，露出后方向下延伸的、灯火惨白的阶梯。
越往下，现代化的装饰痕迹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金属墙壁和粗大的、流淌着幽暗能量的管线，仿佛进入了巨兽的血管系统。
空气中那股腐朽金钱的味道愈发浓烈，还夹杂着一丝香火与陈旧纸张的混合气味，与这座科技之塔格格不入。
“它在下面构筑了一个‘里世界’。”姜莱低语，灵魂标记传来的悸动愈发明显，指引着方向。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扇巨大的、由某种暗色金属铸造的大门，门上没有任何科技锁具，反而雕刻着极其繁复的幽冥符文，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静止不动的青铜骨骸算盘浮雕。
门缝中，隐隐透出暗金色的光芒和低沉的、仿佛无数算盘珠同时拨动的魂音。
“就是这里。”谢玄感应到门后传来的庞大计算力和怨念，雷剑已然在手。
就在他准备强行破门之时，那青铜算盘浮雕突然自行活动起来！算珠噼啪作响，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门内传出：
“权限验证通过。欢迎莅临，‘钥匙’与‘雷修’。”
“吱呀——”
沉重的金属大门，竟自行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两人也为之一怔。
门外是极致的科技造物，门内却是一片完全由数据和能量模拟出的、古色古香的幽冥殿堂！
雕梁画栋，阴气森森，无数穿着古代账房服饰的虚影在其中穿梭忙碌，拨动着悬浮在空中的能量算盘。
殿堂的穹顶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代表着“债务”、“因果”、“价值”的幽冥代码构成。
而在殿堂的最深处，一座由无数账簿堆砌而成的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它依旧是那副模糊不清、笼罩在流动阴影中的形象，唯有那双古铜钱眼清晰无比。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它手中托着的，不再是黑色玉册，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纯粹暗金色数据流构成的立体城市微缩模型——正是这座“未来之城”！
“欢迎来到我的‘心象殿堂’，也是此城的‘管理核心’。”掌柜的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你们比预想的，更快了些。”
它的铜钱眼转向姜莱，数据流在其中高速翻转：“你的灵魂，‘估值’正在攀升。那份‘标记’，让你变得更加‘可口’。”
“少废话！”谢玄雷剑直指，“你的本体藏在哪里？解除她身上的标记！”
“本体？”掌柜似乎低笑了一声，“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在。这殿堂是我，这城市的数据脉络是我，外面那些昏迷的‘资产’亦是我的延伸。至于标记…”
它抬手，轻轻一点空中悬浮的城市模型。
霎时间，姜莱感到左臂的星辉臂环猛地发烫！
灵魂标记的灼痛感陡然加剧！
更令人心悸的是，她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无数由数据构成的、面目模糊的“债主”虚影凭空出现，伸出苍白的手臂，抓向她，口中念叨着各种“欠债还钱”的幽冥呓语！
它们并非实体，却直接攻击灵魂，引动她内心关于“亏欠”、“承诺”等概念的细微波动！
同时，谢玄也遭遇了攻击。
他脚下的地面化作不断翻滚的、由无数“错误合同”和“欺诈条款”构成的泥沼，试图吞噬、禁锢他的行动。
四周更有数据流凝聚成的、模仿龙虎山道法的伪雷光轰击而来，虽威力不及正版，却源源不绝，旨在消耗与干扰！
掌柜端坐高台，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战斗，如同欣赏一场由它主导的戏剧。
它正在用这座它经营许久的“数据神国”的力量，系统地、精准地消耗并瓦解他们。
姜莱挥舞着自拍杆，将缠绕而来的数据债主打散，但它们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星辉臂环的干扰能力在这片由掌柜绝对掌控的殿堂中效果大减。
灵魂标记如同一个不断泄露她位置和状态的信标，让掌柜的攻击总能找到最刁钻的角度。
谢玄的雷剑依旧凌厉，每一剑都能斩灭大片伪雷光和合同泥沼，但殿堂的力量仿佛源源不绝， 重生着被破坏的部分。
他试图直接攻击高台上的掌柜，但所有的攻击在接近高台时，都会被一层由无数旋转算盘虚影构成的数据屏障挡下，难以寸进。
这样下去，会被活活耗死！
姜莱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飞速思考。
掌柜的力量源于对这座城市数据的绝对掌控，以及那套冰冷的“估值”与“交易”规则。
要破局，必须打破它的“掌控”，或者，让它那套规则失效…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不断旋转的城市模型。
那是核心！
“谢玄！”她喊道，“掩护我！我要碰一下那个模型！”
谢玄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雷光大盛，将攻向姜莱的大部分数据攻击强行引向自己！
姜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向前冲去！
无数数据债主和合同泥沼试图阻拦，但她将残存的愿力和自身那无法被估值的复杂意志凝聚在身前，如同破冰船般强行冲开一条通路！
高台上的掌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铜钱眼中数据流猛地加速！
“妄想！”
城市模型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庞大的排斥力场生成，要将姜莱推开！
就在姜莱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模型光壁的千钧一发之际——
她做出了一个令掌柜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没有试图去破坏模型，也没有注入能量对抗。
而是将怀中那块一直温热的泡面碗碎片，猛地按向了旋转的城市模型！
“看看这个！给你的‘完美模型’，加点儿无法计算的‘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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