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府邸的日子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的湖面,涟漪荡开后又逐渐趋于平静,但那湖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悄然搅动。
阿尔伯特依旧忙碌,军务繁重,时常不见人影。但西翼的餐桌上,开始固定出现她喜欢的甜口营养剂和造型可爱的点心。图书馆她的个人终端权限里,莫名多了一个加密分区,里面是她上次随口提过一句想找的、关于古地球花卉培育的冷门资料。
他什么也没说,却仿佛无处不在。
夕语抱着软枕窝在沙发里,咬着甜甜的点心,看着那些复杂的花卉图谱,棕色的眼睛偶尔会放空一瞬,然后轻轻眨几下,像是试图理清一团找不到线头的乱麻。
这天下起了雨。不是自然的雨,是帝都星环境系统模拟的季风降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穹顶,给整个府邸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静寂。
夕语午睡醒来,觉得有些闷,便趿拉着柔软的拖鞋,想去玻璃花房透透气,顺便看看那些被她偷偷移植过来的、蔫头耷脑的古地球小花苗。
花房里恒温恒湿,雨声被隔绝在外,显得格外安静。她蹲在花圃边,小心地给一株看起来快不行了的白色雏菊喷水,嘴里还小声嘀咕着鼓励的话。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熟悉。
夕语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阿尔伯特停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似乎也是刚回来,军装外套搭在臂弯,只穿着衬衣,身上还带着外面雨水的气息,微凉。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笨拙又认真地伺候那几株脆弱的生命。
花房里只有细密的水雾喷头发出的嘶嘶声。
“活不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花房里显得有些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他大概是想说这些花苗适应不了星际环境。
夕语背对着他,轻轻“哼”了一声,手下动作没停,反而更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雏菊的叶子:“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它很坚强呢。”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雨声敲打穹顶的闷响。
夕语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沉甸甸的。
她忽然有些心浮气躁,放下喷壶,转过身,仰头看他:“主帅先生,你很闲吗?”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这语气好像太不客气了。
阿尔伯特冰蓝色的眼眸微动,对于她这近乎冒犯的提问,并没有露出不悦,只是淡淡道:“路过。”
骗人。东翼到西翼,根本不会“路过”这个花房。
夕语抿了抿唇,棕色的眼睛直视着他,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挑衅:“那你路过了,看完了,可以走了吗?你在这里,我的花压力很大,更不好活了。”
这话简直幼稚得可笑。
阿尔伯特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因为蹲着而显得更圆润的肩头,还有那双亮得惊人的、带着薄怒的棕色眼眸。
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巨大的阴影瞬间将蹲着的她完全笼罩。
夕语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忘了自己是蹲着的,身体一晃,差点向后坐倒。
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很大,隔着薄薄的衣料,温度灼人,带着一种绝对的力量感,轻易地将她拉稳。
夕语的心脏猛地一跳,胳膊被他握住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他俯视着她,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银色睫毛上极细微的湿润水汽,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雪松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夕语。”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像大提琴最低音的弦擦过心尖。
“什么?”她声音有点发紧,被他笼罩在他的气息里,动弹不得。
他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得像结了冰的海洋,其下却仿佛有暗流汹涌。他看了她很久,久到夕语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没什么。”
最终,他却只是吐出这三个字,然后松开了握住她胳膊的手。
温度骤然撤离,带来一丝莫名的凉意。
他直起身,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居高临下的距离感,仿佛刚才那一刻的逼近和低沉呼唤都只是她的错觉。
“它们活不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最初的话,目光扫过那些孱弱的花苗,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星际辐射强度超出耐受值37.8%,土壤活性不足,光照光谱不匹配。”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花房。军靴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冷硬的回响,渐行渐远。
夕语独自蹲在原地,看着那株白色的小雏菊,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发蔫卷曲。
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柔软的花瓣。
“听见没?”她小声对花儿说,像是抱怨,又像是某种倔强的宣告,“他说你活不了呢。”
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声音闷闷的。
花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水雾的嘶嘶声。
夕语维持着蹲着的姿势,很久没有动。胳膊上被他握过的地方,依旧残留着清晰的、滚烫的触感。
还有他最后那句冰冷的、宣判般的话语。
她忽然低下头,把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膝盖上。
“……偏要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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