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写着阿拉伯数字和“淋尖踢斛”字样的草稿纸不翼而飞,像一根刺扎在轩辕绝美心头。
“黑影?你确定看清了?”她抓住小邓子的胳膊,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小邓子哭丧着脸:“奴、奴才就瞥见一道影子,‘嗖’一下从窗外过去,快得像鬼似的……奴才还以为眼花了……”
不是白莲儿的人。 轩辕绝美立刻判断。白莲儿派来的那个宫女,举止倨傲,眼神乱瞟,更像是明面上的试探和挑衅,干不出这种飞檐走壁、顺手牵羊的勾当。这黑影,身手利落,目标明确,是冲着她的“算数”来的!
是谁?萧玦派来监视我的暗卫?不可能,他要是想知道,直接问我要‘作业’就行,何必偷张草稿纸?户部漕运案的利益相关者?他们已经察觉到我在查账了?动作这么快?!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帮萧玦打一份“黑工”,没想到可能已经一脚踏进了真正的浑水里。
“公主,现在怎么办?”锦兰也慌了神,声音发颤。
轩辕绝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草稿纸丢了,内容可能已经泄露。对方看到那些闻所未闻的符号(阿拉伯数字),会怎么想?会把她和“海外仙山”联系起来,还是直接当成妖孽?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
“小邓子,你立刻去摄政王府,就说本宫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立刻面见皇叔!记住,要隐秘,别让人盯上!”她迅速下令,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锦兰,把剩下的卷宗和那张大关系图仔细收好,藏到……藏到我的床板暗格里!”那是她之前无聊时自己捣鼓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吩咐完毕,她深吸一口气。必须立刻见到萧玦,把情况和推测告诉他。这已经不仅仅是‘作业’问题了,搞不好要出人命!
半个时辰后,摄政王府,书房。
夜色已浓,书房内只点了几盏牛油灯,光线昏黄,将萧玦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挺拔冷峻。他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正把玩着一枚玄铁令牌,听到通报,抬眸看向被暗卫引进来,穿着一身不起眼宫女服饰、却依旧难掩明艳的轩辕绝美。
“公主殿下深夜来访,还如此打扮,”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可是那‘仙山看法’已成?”
轩辕绝美没空跟他绕圈子,也顾不上行礼,几步冲到书案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皇叔!出事了!你给我的卷宗,可能被人盯上了!刚才有人潜入我的咨询中心,偷走了一张我计算用的草稿纸,上面有一些……特殊的符号和‘淋尖踢斛’的估算!”
萧玦把玩令牌的手顿住了,凤眸微眯,锐利的目光瞬间锁住她:“特殊的符号?”
“就是……就是海外仙山用的计数符号!跟咱们的汉字不一样!”轩辕绝美急道,“我怀疑是漕运案背后的人干的!他们可能已经察觉我在查账了!皇叔,你得赶紧行动,他们贪墨的关键很可能就是在征收环节通过‘淋尖踢斛’和篡改度量衡器具做的手脚!我初步推算,仅景和十五年一年,江南漕粮在这一块的可能异常损耗就高达……”
她下意识地想用手蘸茶水在书桌上写那个惊人的数字,却猛地停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萧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深沉如夜。“你说有人潜入,偷走了写有仙山符号的纸张?”
“千真万确!小邓子亲眼看到黑影了!”轩辕绝美用力点头,“皇叔,我现在很危险啊!他们会不会把我当成妖怪抓起来?或者直接……”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玦沉默了片刻,忽然,他放下令牌,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推到轩辕绝美面前。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正是她丢失的那张,写着阿拉伯数字和“淋尖踢斛损耗估算”!
轩辕绝美眼睛瞬间瞪圆了:“这……怎么在你这儿?!”
萧玦语气依旧平淡:“本王派的暗卫,发现有人鬼鬼祟祟靠近你的咨询中心,意图不轨,便将其惊走。这纸,是从那人身上掉落的。”
!!!
轩辕绝美愣在原地,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所以……不是漕运集团的人?是萧玦的暗卫帮她挡了一劫?还把证据抢回来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来,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萧玦!你既然派了暗卫保护……呃,监视我,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差点吓出心脏病!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过来,脑补了多少种死法?!”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萧玦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公主殿下胆识过人,连京兆尹的公堂都敢‘场外指导’,还会怕区区毛贼?”
“那能一样吗?!”轩辕绝美气得想捶桌子,“公堂之上我是正义的化身!刚才那是背后冷箭!等等……”她忽然反应过来,指着那张草稿纸,“你说惊走了?没抓住人?那谁知道下次他们还会不会来?”
“公主希望本王抓住那人?”萧玦挑眉。
“当然!严刑拷打,问出幕后主使!”
“然后呢?”萧玦慢条斯理地问,“打草惊蛇,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有所察觉,将证据销毁得更彻底?”
轩辕绝美噎住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公主殿下,”萧玦身体微微前倾,昏黄的灯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方才说,通过‘淋尖踢斛’和度量衡,推算出的景和十五年异常损耗,具体是多少?”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力,仿佛在说:别转移话题,交出你的“作业”。
轩辕绝美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莫名又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嘴硬道:“皇叔,你这属于职场pUA!利用员工的恐惧心理压榨剩余价值!我刚刚受到惊吓,需要心理康复时间!”
萧玦显然没听懂“屁优诶”是什么,但他精准地抓住了核心意思。他重新靠回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既然如此,公主请回吧。本王会加派人手,‘保护’咨询中心的安全。至于漕运一案……”
他故意停顿。
轩辕绝美一听要加派人手“保护”(监视),头皮一麻,再听他要接手案子,自己之前的辛苦岂不是白费?说不定功劳也没了?
“等等!”她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皇叔!我想起来了!经过我运用仙山算学精密计算,景和十五年,仅江南一地,通过‘淋尖踢斛’等陋规可能被贪墨的漕粮,初步估算就在五万石以上!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若再加上被篡改的度量衡器具……”
她将自己梳理出的疑点、关系图的核心结论,以及基于数据的大胆推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这一次,她没再保留。
萧玦静静地听着,面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凤眸中,却不时闪过思索和锐利的光芒。
当轩辕绝美终于说完,口干舌燥地抓起旁边不知谁的茶杯灌了一口时,萧玦才缓缓开口:“五万石……看来,本王之前,还是低估了这帮蛀虫。”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肃杀。
“公主殿下提供的‘看法’,很有价值。”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轩辕绝美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看来,海外仙山,不仅教人‘效率之道’,这算学一道,更是惊世骇俗。”
轩辕绝美心里一紧,干笑道:“呵呵,基础,都是基础操作……”
萧玦走近几步,几乎与她面对面,他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低下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那么,公主能否告诉本王,你脱口而出的那个‘屁优诶’……又是仙山上的何种‘高深道理’?”
轩辕绝美的笑容,再次僵在脸上。糟!又说漏嘴了!这男人的注意力怎么总是抓在这种奇怪的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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