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的车是台本田小轿车，油门踩得轰轰的在车流中穿梭。
钟德利坐在副驾驶室，说：“小郑，你和小宋跟着来干什么？”
郑遐说：“聋哥，别问了，我们去看看小孩，小孩没事就好。”
老郭开着车，眼睛在后视镜瞄了瞄郑遐和小宋，说：“你们两个有心了，不愧是聋子的徒弟。”
老郭不知道的是，郑遐和小宋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宿舍，兜里揣着自己的银行卡。
小宋是被郑遐强行拖过来的。
……
来到医院手术室门口，迎头就碰上钟德利的老婆，一个朴素的少妇。
两口子叽里咕噜用白话快速地交谈，钟德利老婆边说边抹眼泪。
老郭和郑遐几个听了个大概：小孩吃完饭写作业，写着写着就发病了，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喊了救护车送来医院，医生是老关系，给孩子看过病的。医生说，孩子病情严重，不能再拖了，趁着这次发病尽快完成心脏手术，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小孩在抢救，医院让家属准备好钱，医生说了，估计要30万，让家属先缴10万。
老郭问：“你们交了多少了？”
钟德利媳妇说：“才交了8万，家里就这点钱了，打算剩下的钱明天找亲戚朋友借一下。”
钟德利红着眼说：“谢谢你们关心，没事了，你们先回吧，别影响你们休息。”
郑遐说：“嫂子，聋哥，别担心，既然医院安排手术，那肯定有把握把孩子的病治好。这样，我们还是先交钱吧。嫂子，你带我们去窗口缴费。”
钟德利两口子望着郑遐，一脸的不可思议。
郑遐笑了笑：“嫂子，走啊！我和小宋带了银行卡，我们把钱交足，好让孩子安心治疗。”
钟德利老婆腿脚一软，就要向郑遐鞠躬……
郑遐一把托住：“嫂子，别这样，孩子治病要紧。”
老郭在一边看着郑遐，眼神复杂。
……
郑遐和小宋坐在宿舍里，两人默然无语。
在医院郑遐把自己的卡里的15万刷了个干干净净，不够30万，小宋的卡里又刷了7万，刚好凑够。
两人在钟德利两口子哭哭啼啼中离开医院。钟德利是个粗人，话也不多，只是狠握着郑遐和小宋的手说了声谢谢……
好了，郑遐现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小宋呢，买房子的计划自然也泡了汤。
小宋从桌子底下翻出两罐啤酒，“砰”地打开，递给郑遐一罐。
“嘿嘿，遐哥，我那房子买不成了。”小宋笑得有些难看。
郑遐灌了一口啤酒：“没事，房子会有的，救聋哥的闺女要紧。”
“聋哥要还钱，恐怕要十年八年喽……”小宋叹口气，“燕茹还等着和我去看房子。”
郑遐笑了笑：“你不妨把你垫钱的事情告诉燕茹，相信她不会怪你。燕茹心善。”
小宋说：“真滴？”
“真滴！铁拐李家有钱，在乎你这几万块？你没去过他家那老宅子？起码值得上千万。铁拐李家垄断了梅林市场的肉摊儿，日进斗金。他家和兽医检疫站关系好得很，收猪、杀猪、卖肉一条龙，挣了好多钱。”郑遐对铁拐李家的底细略知一二。
“燕茹估计也攒了钱。”郑遐冲着小宋眨眨眼，“有困难你和她讲讲就行了，海门妹子都有私房钱。”
“遐哥，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我们海门男人结婚成家，房子一定要男方出的。我可不好意思要燕茹的私房钱。嘿嘿。”
郑遐咕噜灌了口啤酒，慨然道：“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你的我的？燕茹人都是你的，说这种话真是小气量。你得洒脱一点，大胆一点。只要两人真心相爱，钱算个啥？俗气！”
唔，遐哥讲得有道理！果然是男人大丈夫！
小宋说：“遐哥，你女朋友在哪个单位工作？你不也买不成房子了？”
郑遐一愣神，自己刚才讲的这番大道理好像哪里不太对，梁宁宁比燕茹可有钱多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富婆呀……
“我女朋友呀，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创业，小老板。呵呵。”郑遐干笑两声。
“那她应该比燕茹还有钱，对吧？”
唔，郑遐含含糊糊地道：“我不知道，懒得问这些。”
“你都不问你女朋友的钱，你还这么教我？”小宋扁扁嘴，“教人先正己知道不？她人都是你的，那钱不也是你的？哼！”
小宋来了个反杀。
郑遐心里想着，老子肯定不会找梁宁宁要钱，小宋是小宋，郑遐是郑遐，两回事！男人大丈夫用女人的钱买房子安家，成何体统？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哪怕自己真的一文不名成了个穷光蛋，也绝不向梁宁宁开一句口！就这样！
……
老郭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郑遐和小宋帮钟德利垫付医疗费的义举不胫而走，才两天时间残联楼上楼下大小干部都知道了。
干部群众议论纷纷。有的说，看不出来啊，宣文科的小郑和办公室的小宋真是讲情义的人。
有的说，年轻人，没成家，胆气旺，不晓得生活的艰辛，十几万就这么借出去，有老婆的话会被骂死。
有的说，聋子还这笔钱得猴年马月噢，聋子一个月才4千块工资，不吃不喝得半辈子……
各种议论都有，不过，都是正面评价。这年头人情寡薄，单位有这样热心肠的同事终究是好事，很令人感动噢……
理事会知道了钟德利的困难，江月颖发动残联全体干部职工捐款。有了郑遐和小宋两个榜样，钟德利的捐款活动格外顺利。童伟国、陈忠良、江月颖三个大领导每人带头捐了4000，其他科室头头和机关干部也不敢怠慢，纷纷慷慨解囊，这个1千，那个八百，连看护中心的小妹都每人捐了2百……七凑八凑居然凑了10万。
童伟国还特意给钟德利申请一笔残疾人干部困难补助，又批下来2万……
如此一来，钟德利小孩的治疗费用足足的，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
童伟国喊郑遐来办公室谈话。
郑遐在残联为人处世得到上上下下的交口称赞，工作能力也获得几位主要领导的赏识，童伟国很欣慰。
童伟国告诉郑遐一件事，说是组织部门安排了一次副科级干部挂职活动，机关干部去区县锻炼锻炼，增长阅历和工作能力，为期两年。大部分挂职副镇长、副乡长，让郑遐做好思想准备。
童伟国问郑遐：“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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