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窟深处,寒意渐重。
聂风沿着第二梦描述的路径,步步深入。洞壁上的《傲寒六诀》刻痕已深深印入脑海,每多参悟一分,体内那股源自血脉的寒意便凛冽一分。这寒意,与洞中寻常的阴冷不同,它更精纯,更霸道,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森然。
他停住了脚步。
前方已无路,只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寒潭挡住了去路。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刺骨的冰冷也让聂风皮肤紧绷。水潭一侧,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水下洞口,幽暗深邃,不知通向何方。而那股牵引着他血脉的极致寒意,正清晰地从那水潭深处,从那个洞口之后,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是这里了!
聂风心中狂震。先祖的感应不会错!那股同源同宗、却又远胜自己目前功力的凛冽寒气,只可能来自那柄失落多年的家传神兵——雪饮狂刀!它一定就沉在这寒潭之底,或是顺着暗河冲到了下游某处!
没有丝毫犹豫。复仇的渴望,对完整力量的追求,压倒了一切。他迅速脱下外袍,将第二梦给的行囊妥善放在一块干燥的岩石后。深吸一口气,将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全身内力鼓荡,抵御着逼人的寒气。
噗通!
水花轻微溅起,聂风纵身跃入寒潭。
冷!
难以形容的冰冷瞬间包裹了他,仿佛千万根冰针同时刺入骨髓!这潭水的寒意,远胜寻常冰雪,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凝固他的内力。他咬紧牙关,全力催动傲寒内力,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寒气护罩,才勉强抵住这可怕的低温。
水下是一片绝对的黑暗,睁眼与闭眼毫无区别。水流湍急,暗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拉扯着他的身体。尖锐的礁石犬牙交错,稍有不慎便会撞得头破血流。他只能凭借超人的触觉和对那股寒意的敏锐感知,像一条盲目的鱼,艰难地向深处潜去。
压力越来越大,耳膜嗡嗡作响。寒气无孔不入,护体真气在飞速消耗。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减少,窒息感开始涌现。但他心中那股感应却越来越清晰!那寒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他顺着感应,摸索着钻入了那个水下洞口。洞内更是狭窄崎岖,水流更加湍急。好几次,他被暗流卷着撞上石壁,剧痛传来,却不敢稍有停顿。意识开始因缺氧而模糊,四肢逐渐僵硬,唯有那股不屈的意志和血脉深处的呼唤,支撑着他继续下潜。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上浮换气的最后一刻!
他的指尖,在冰冷的淤泥和乱石中,触碰到了一截异物!
长条状,冰冷刺骨,入手沉重!绝非岩石的触感!那是一种彻骨的、仿佛能吸收一切热量的奇异冰冷!
雪饮狂刀!
聂风心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求生的本能和找到神兵的激动,化作一股莫名的力量!他双手死死抓住那截露出的刀柄,双脚抵住水底礁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拔起!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龙苏醒,自水底轰然响起!周遭的潭水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排开,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漩涡!
一道清冷如月、却又霸道无匹的寒光,自淤泥中迸发而出,瞬间照亮了幽暗的水底!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冰封万物的绝世锋芒!
刀入手!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手臂轰然涌入聂风体内!这力量至寒至纯,与他苦修的傲寒内力同出一源,水乳交融,毫无滞碍!原本几乎要冻僵的经脉,在这股本源寒气的滋养下,竟瞬间变得通畅无比,甚至更加坚韧宽阔!
刀身震颤,发出阵阵愉悦的清吟,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又似终于觅得明主的神驹,雀跃不已!
聂风紧紧握住刀柄,触手之处,是彻骨的冰凉,却又感到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暖。刀长三尺有余,刀形古朴,线条流畅,刀身如万年玄冰锻造,晶莹剔透中隐现云纹,寒气四溢,使得周围冰冷的潭水都似乎要凝结成冰。正是聂家失传多年的神兵——雪饮狂刀!
他不再停留,借着这股新生的力量,双腿猛蹬水底礁石,身形如箭般向上冲去!
“哗啦!”
水花四溅,聂风破水而出,重重落在寒潭边的岩石上。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潭水从发梢、衣角不断滴落,但他浑不在意。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这柄刀上。
他抬起手,抚摸着冰冷光滑的刀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仿佛能冰封江河、斩断山岳的恐怖力量。以往修炼傲寒六诀时那些晦涩难通之处,此刻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刀在手,意随心转,仿佛这套家传绝学本就是为这柄刀而生!
他缓缓站起身,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却掩不住那股冲天而起的凌厉气势。双目虽然依旧视觉模糊,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决绝。
雪饮狂刀在手,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亡命天涯、双目近乎失明的伤者。
他是聂风!是聂家后人!是注定要执此狂刀,斩破一切阴霾、向雄霸讨还血债的复仇者!
这条通往血与火的征途,他终于有了踏上它的资格。
寒刃既出,谁与争锋?
凌云窟中,聂风持刀而立,周身寒气缭绕,如同一尊即将苏醒的战神。而远方的天下会,那场注定的宿命对决,也因此刀的现世,拉开了最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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