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帐内,灯火昏黄,韩楚楚缩在铺着软垫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帐外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每一次经过,都让她浑身一颤
——丫鬟的惨死还历历在目,那“多嘴者死”的纸条,如同催命符般在她脑海里打转。
“小姐,喝点安神汤吧,喝了能睡安稳些。”
小翠端着汤碗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经过白日的呵斥,她对这位主子多了几分畏惧,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韩楚楚抬眼,眼底布满红血丝,接过汤碗却没喝,只是放在一旁:“外面怎么样了?太子殿下……有没有再问起我?”
“东宫的人说,殿下在和镇国公商议回京的事,没再提小姐。”
小翠低声道,“不过……奴婢刚才去灶房热汤,听见东宫的内侍议论,说明日走西山密道,沈小姐要跟太子殿下同乘銮驾,还说……还说镇国公府已经在准备赐婚的礼数了。”
“赐婚?”韩楚楚猛地站起来,汤碗被撞翻在地,温热的汤汁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他们才认识多久?凭什么就要赐婚?!”
“小姐息怒,许是内侍们瞎猜的。”小翠连忙跪下收拾碎片。
韩楚楚的目光骤然变得阴狠,她想起白日里在营区,太子护着沈清韵的模样,想起自己反水时,太子只是冷淡地让她下去休息,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
而对沈清韵,他却处处体贴,连送个东西都这般重视。
“凭什么?”她喃喃自语,胸口剧烈起伏,“我爹是平西大将军,我自幼习武,哪点比不上沈清韵那个只会装温婉的书呆子?
太子救我时那般奋不顾身,转头就对我冷淡如水,全是因为她!”
帐帘被掀开,韩夫人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碗和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紧锁:
“又在闹什么?方才你爹派人来说,让你安分些,明日回京路上凶险,别再惹事。”
“娘!”韩楚楚扑到母亲面前,眼眶通红,“太子殿下要娶沈清韵了!他们要赐婚了!您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比下去吗?”
“胡说什么!”韩夫人放下食盒,拉住她的手,“赐婚是大事,没有陛下的圣旨不算数。
你爹已经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了,说你心思单纯,只是一时糊涂。
太子殿下是储君,不会轻易被儿女情长影响,你只要安分守己,总有机会。”
“机会?”韩楚楚甩开母亲的手,冷笑一声,“等他们回京赐婚,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娘您没看见,太子看沈清韵的眼神,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而我呢?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胡搅蛮缠的疯女人!”
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眼底带泪、神色狰狞的自己,突然想起白日里纠缠沈清韵时,太子看向她的冰冷目光,心中的委屈与嫉妒瞬间翻涌成河。
“都是沈清韵害的!”她猛地捶打铜镜边缘,“若不是她,太子殿下定会看到我的好!若不是她,我现在已经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了!”
韩夫人叹了口气,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先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身子。
明日回京,路上人多眼杂,你若真不甘心,便好好表现,让太子殿下看看你的好,别再像今日这般冲动。”
韩夫人的话,本是劝她安分,却在韩楚楚听来,成了默许她动手的信号。
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拿起糕点塞进嘴里,咀嚼得格外用力,仿佛在啃咬什么仇敌。
韩夫人见她情绪稍缓,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便转身离去
——她还要去安排明日回京的行李,实在没精力再安抚女儿的偏执。
帐内再次安静下来,小翠收拾好碎片,正要退出去,却被韩楚楚叫住:“你过来。”
“小姐,您有何吩咐?”小翠躬身上前。
“明日走西山密道,你可知晓具体路线?”韩楚楚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小翠愣了一下,点头道:“奴婢听护送小姐的禁军说过,密道狭窄,只能容两辆马车并行,中间有一段下坡路,马车容易颠簸。”
“下坡路……”韩楚楚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沈清韵的马车跟在太子銮驾后面,对吗?”
“是,东宫的人是这么安排的。”小翠隐约觉得不对劲,却不敢多问。
韩楚楚走到帐角,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是她在边关时收集的一些东西——有迷药、有细小的铁蒺藜,还有一把锋利的短刀。
这些都是她当年跟着父亲巡边时,用来防身的,没想到今日竟要用来对付一个闺阁女子。
“你明日替我做件事。”韩楚楚拿起一小包迷药,塞进小翠手里,“密道的下坡路附近,有一片灌木丛,你提前躲在那里,等沈清韵的马车经过时,把这药撒在车夫脸上,再把铁蒺藜扔到车轮下。”
“小姐!这……这万万不可啊!”小翠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把药包扔在地上,“那是镇国公府的小姐,要是出了意外,将军和小姐都要遭殃的!”
“遭殃?”韩楚楚冷笑一声,捡起药包,重新塞进她手里,“若是让沈清韵顺顺利利回京,嫁给太子,我才真的没有活路!
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的事就是你的事!若是办成了,我保你以后荣华富贵;
若是办砸了,你就等着替我顶罪,去陪那个被灭口的丫鬟吧!”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阴狠刺骨,小翠吓得浑身发抖,看着韩楚楚眼中的疯狂,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含泪点头:“奴婢……奴婢遵旨。”
韩楚楚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才乖。明日出发时,你就说身子不适,跟在队伍后面,趁机溜去灌木丛埋伏。
记住,下手要快,别被人发现。”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击声,韩楚楚眼神一凛:“谁?”
“是老奴,李嬷嬷。”帐外传来睿亲王府李嬷嬷的声音,“王爷让老奴来送点伤药,给小姐压惊。”
韩楚楚心中一动,对小翠道:“你先下去,把药收好,明日按我说的做。”
小翠连忙退了出去,韩楚楚打开帐帘,李嬷嬷提着一个小包袱走进来,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韩小姐,王爷知道你受了委屈,特意让老奴来送点东西。”
她打开包袱,里面除了伤药,还有一小瓶无色无味的液体:
“这是‘软筋散’,比迷药管用,撒在马车上,不仅能让人浑身无力,还能让马匹受惊。
王爷说了,明日西山密道是绝佳时机,只要沈清韵出点意外,太子殿下定会迁怒于她,到时候,太子妃之位,自然是小姐的。”
韩楚楚看着那瓶软筋散,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睿亲王……为何要帮我?”
“王爷只是看不惯镇国公府仗着太子撑腰,横行霸道。”李嬷嬷笑道,“小姐若能得偿所愿,对王爷也是好事。
老奴已经替你打点好了,密道里会有王爷的人接应,绝不会让小姐被人发现。”
有了睿亲王的支持,韩楚楚更加坚定了念头,她接过软筋散,紧紧攥在手里:
“你告诉王爷,此事若成,我韩楚楚定会报答他的恩情。”
“小姐客气了。”李嬷嬷躬身道,“老奴先走了,明日祝你旗开得胜。”
李嬷嬷走后,韩楚楚看着手中的软筋散,又看了看床底的铁蒺藜,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她走到铜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沈清韵,明日密道之中,就是你的死期!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的营帐内,沈清韵正和母亲林氏核对明日要带的东西。
云鬓走进来禀报:“小姐,韩小姐的丫鬟小翠刚才鬼鬼祟祟地在咱们营帐附近徘徊,被沈锋拦住了,她说想问问小姐要不要带些晕车的药,沈锋没让她靠近,让她回去了。”
“小翠?”沈清韵皱了皱眉,“她平日很少主动来找我,明日就要启程了,突然来问晕车药,怕是没那么简单。”
林氏放下手中的衣物,担忧道:“是不是韩楚楚又想搞什么鬼?明日走密道,你一定要跟紧太子殿下,别单独行动。”
“我知道了。”沈清韵点头,对云鬓道,“明日你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另外,让沈锋多派两个人盯着韩小姐的马车,尤其是小翠,若她有任何异常,立刻禀报。”
“是,小姐。”云鬓应道。
沈清韵走到案前,拿起萧景珩送她的银哨子,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哨身。
她总觉得明日的密道之行不会平静,韩楚楚的嫉妒加上睿亲王的阴谋,怕是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东宫营帐内,萧景珩正和秦风商议密道的安保事宜。
“密道中间的下坡路是关键,派十名暗卫提前埋伏在两侧,若有任何异动,立刻出手。”
萧景珩沉声道,“另外,韩楚楚的马车安排在最后,派人盯着她和她的丫鬟,别让她们靠近沈小姐的马车。”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秦风躬身道,
“只是韩小姐毕竟是平西将军的女儿,若她真有异动,属下们是直接拿下,还是先警告?”
“若她只是小打小闹,便先警告;若她敢伤及沈小姐,不必顾忌,直接拿下。”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孤念及韩将军的功劳,已经对她一再容忍,若她不知好歹,孤也不会再留情面。”
秦风应道:“属下明白。”
夜色渐深,营区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巡逻的禁军依旧坚守岗位。
韩楚楚躺在榻上,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演练着明日在密道中的计划,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小翠则躲在自己的铺位上,瑟瑟发抖,既怕事情败露被处死,又怕违抗韩楚楚的命令遭报复,只能在恐惧中等待黎明。
沈清韵站在帐外,望着天边的残月,心中一片平静。
她知道,明日的密道之行,注定是一场凶险的较量,但有萧景珩的保护,有家人的支持,还有自己的警惕,她有信心应对一切。
而韩楚楚,被嫉妒和怨恨冲昏了头脑,早已看不清前路的凶险。
她只知道,若不能毁掉沈清韵,她就永远得不到太子的青睐,永远只能活在沈清韵的光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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