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南风拂过帝都,草木葱茏,满城都在筹备太后六十寿辰。
皇宫内外张挂着彩绸明灯,尚衣监赶制寿字纹礼服,御膳房备齐珍馐佳肴,内务府调度仪仗器物,每处细节都按规制打理,透着庄重喜庆。
京城街道被净水泼过、黄土垫实,商铺民居挂起彩饰,各地贺寿使团带着寿礼陆续入京,驿馆满员,市面热闹非凡。
酒楼里说书先生讲着太后仁德,喝彩声不断;街头百姓凑在一起议论寿宴盛事,脸上带着笑意。
可这喜庆里,总裹着藏不住的紧张,懂门道的人都清楚,越是盛大的场合,越容易藏着变数。
东宫明德殿内,烛火亮到深夜,萧景珩立在京城舆图前,目光扫过标注的各处节点,神色冷峻。
玄色劲装的暗卫首领单膝跪地,低声禀报:“殿下,睿亲王称病谢客,但其麾下死士连日往返京郊西山别院,行踪隐秘。
我院子外围探查,见他们深夜运过几车木箱,看不清内里,接头时全程遮面,无从近身。”
“增派两倍人手,盯紧别院进出之人,哪怕是采买的食材,也查清来源。”
萧景珩指尖敲着桌沿,眉峰紧锁,“西山偏僻,易藏猫腻,务必摸清他们的底细。”
暗卫领命刚退,周全推门进来,躬身道:
“殿下,御史台那边已备好睿王党羽漕运贪墨的证据,按您的意思,明日便会递折上奏,打乱他们的部署。”
“甚好。”萧景珩点头,又问,“韩将军府那边可有动静?”
“韩楚楚仍被禁足,韩夫人近日频繁宴请宗人府、礼部官员的家眷,送礼丰厚,似是在打探寿宴席位与礼仪规制,往来间言语含糊,透着蹊跷。”周全如实回禀。
萧景珩冷哼一声:“她是想借旁人之手生事,盯紧她接触的所有人,稍有异常即刻来报。
寿宴当日,清韵身边的护卫再加派一队,由你亲自统筹,三步之内必留人手,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奴才遵命,定护太子妃娘娘周全。”周全躬身退下,殿内只剩萧景珩立在灯下,身影沉肃,眼底满是戒备。
镇国公府里,气氛也是外松内紧。沈清韵刚结束礼仪训练,腰背酸疼,却没歇着,在锦华堂里检查献给太后的缂丝屏风。
云鬓帮着翻看屏风边角,轻声道:“姑娘,这屏风工艺精细,图案吉利,定能讨太后欢心,您都检查三遍了,放心吧。”
“宫里不比家里,半点疏漏都可能被人借题发挥。”
沈清韵指尖抚过屏风丝线,目光仔细,“你看这榫卯衔接处,再确认一遍是否牢固,别宴上出了岔子。”
云鬓依言细看,点头道:“结实着呢,匠人特意加固过。
姑娘,寿宴那日人多眼杂,咱们真要处处小心才是,沈锋说会带足人手跟着。”
“嗯,你也记着,那日寸步不离跟着我,遇着人问话,少言多礼,凡事看我眼色行事,别慌神。”沈清韵叮嘱,语气郑重。
正说着,林氏端着一碗燕窝进来,放在桌上:“累了一天,先补补身子。
寿宴要穿的礼服我再查了一遍,首饰也逐件验过,都是稳妥的,随行的婆子丫鬟也挑了最忠心沉稳的,定不会出纰漏。”
沈清韵接过燕窝,温声道:“母亲费心了,我都记着分寸。”
“娘还是放心不下。”林氏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
“宫里人多嘴杂,各方势力都在,你刚册封太子妃,难免有人眼红找茬,凡事多忍让,实在应付不来就找皇后娘娘,或是寻机会退到一旁,别硬碰硬。”
“女儿晓得,定不会冲动。”沈清韵点头,看着母亲眼底的担忧,心里泛起暖意,又道,“大哥也说了,寿宴那日他会跟着,内外都有防备,不会有事。”
林氏轻叹口气,摩挲着她的手背:“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夜色渐深,京城的热闹淡了几分,可暗处的暗流愈发汹涌。
西山别院的角落里,几名黑衣人围坐,烛火映着他们冷硬的脸,为首之人沉声道:
“王爷吩咐,寿宴献礼环节动手,药已备好,届时按信号行事,事后按原路线撤离,别留痕迹。”
几人颔首,眼底闪着狠光,起身隐入夜色。
韩将军府内,韩夫人送走宾客,独自坐在厅堂,心腹嬷嬷上前道:
“夫人,今日跟礼部侍郎夫人打听,寿宴献礼按品级排序,沈清韵排在前头,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睿亲王那边有把握?”韩夫人语气沉冷。
“说是万无一失,事后推到沈清月身上,与咱们无关。”嬷嬷回道。
韩夫人沉默片刻,摆手道:“再盯紧些,别牵扯到韩家,若是不成,即刻撇清关系。”
皇宫里,禁军巡逻的班次比往日密了不少,腰间佩刀相撞,脚步声整齐划一,沿着宫道来回巡查。
宫人们布置寿宴场地,动作麻利却少言寡语,眼神里带着谨慎,偶有对视,也只是匆匆移开,空气中裹着压抑的戒备。
皇帝批阅完奏章,抬眼问身旁太监:“寿宴安保都安排妥了?”
“回陛下,禁军加派了人手,各要道都有重兵把守,东宫也调了侍卫协同,万无一失。”太监躬身回道。
皇帝颔首,指尖轻叩桌案,没再多说,眼底却藏着几分沉凝。
皇后召见内命妇时,特意强调:“寿宴当日务必守好规矩,言行谨慎,莫要失仪,也别多管闲事,安安稳稳贺完寿便好。”
话语里的凝重,让众人都暗自警醒。
镇国公府西北角的小院,沈清月摸着贴身藏的黑丸,坐在床沿发呆。
周嬷嬷推门进来,低声道:“明日入宫,把这东西藏在发髻里,献礼时趁递礼的间隙,悄悄塞进沈清韵的礼盒角落,别让人看见。”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沈清月声音发颤,眼底满是惶恐。
“不会有人发现,接应的人会帮你转移注意力。”
周嬷嬷按住她的肩,语气狠厉,“事到如今,没有退路,成了你就能离开这小院,败了也只能认栽。”
沈清月攥紧手心,指甲掐进肉里,沉默半晌,咬牙点头:“我知道了。”
夜色渐沉,帝都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宫城的灯笼亮着,映着寂静的街道。
表面的繁华褪去,暗处的算计却没停歇,睿亲王的死士暗藏利器,韩家的眼线四处打探,沈清月藏着毒丸蓄势待发,各方势力都在等着寿宴当日的出手时机。
东宫明德殿的烛火依旧亮着,萧景珩对着舆图,在西山别院和皇宫寿宴场地两处重重圈了记号,指尖划过镇国公府的位置,眼底满是坚定。
镇国公府锦华堂内,沈清韵将寿礼仔细封存,又对着铜镜练了遍行礼姿态,云鬓在旁候着,烛火映着两人沉静的身影。
一场看似喜庆的寿宴,早已成了各方角力的战场。
对沈清韵而言,这是她册封太子妃后的首次公开亮相,也是一场避不开的考验。
暗处的刀光剑影藏在彩绸明灯之后,只待寿辰当日,便要撕开平静的表象。
风卷着云层掠过夜空,星光黯淡,整座帝都都浸在压抑的寂静里,唯有藏不住的暗流在底下翻涌,山雨欲来,只待惊雷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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