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来咯！”肖叔叔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房，脸上满是笑容，身后还带着一股腾腾热气。
今天是1968年的最后一天，我们一早便下班，便匆匆赶往肖家。
蓉蓉因为进入待产阶段，已经提前在家休息，今天老早就来了，帮阿姨打下手准备晚饭。
我和玉琴、肖红一下班后就急匆匆赶来，刚好赶上开饭。
“叔叔快坐下吧，都忙活一天了。”我连忙拉他入座。
“这有小棠最爱吃的烂肉豇豆！”阿姨笑着，把那道我期盼了好久的菜端到了我面前，“快尝尝！”
“谢谢叔叔阿姨！”我感激地说。
其实桌上哪止一道菜，十来道热菜热汤摆满一桌。红烧肉、油焖大虾、炒鸡蛋、粉蒸肉、白菜炖豆腐……一道道菜色香味俱全，看叔叔阿姨那疲惫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准备了一天。
“蓉蓉这肚子看着是要生了吧？”周晴抱着熟睡的周斌，看着蓉蓉笑着打趣。
蓉蓉揉了揉肚子点头：“预产期就在这一周了，也不知道哪天他就突然出来了。”
阿姨一听，笑着说：“孩子一生出来就有得忙了。这辈子操不完的心啊。”
张熙臣搂着蓉蓉的肩：“放心，我们早都准备好了。”
玉琴抱着半岁的舒霖坐在周晴旁边，小家伙对周斌特别好奇，一直瞪着眼睛看人家。
廖岩看到那画面，笑得不行，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没想到我爸和周老师居然也是青梅竹马啊。”
我也凑过去小声回：“这怕不是打娘胎里就认识了。”
肖叔叔听见我们嘀咕，扫了一眼餐桌上热闹的年轻人们，忽然感慨道：“挺好啊，大家都有了小家。小棠，你和小廖怎么还没动静啊？”
这一问，把我和廖岩都问愣了。
气氛忽然一静，我一拍大腿，笑着岔开：“叔叔别看我们啊，您女儿都还没结婚呢！”我故意指向正在喝粥的肖红。
肖红差点被呛着，放下碗筷瞪我一眼。
叔叔连忙转头看向她：“哎哟对咧，我都忘了。你啥时候带个女婿回来给我看看？”
肖红放下碗筷，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幽怨地看向我。
大家哄笑一团，周晴见状连忙解围：“其实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婚姻的，你看我和贺晓伟不也拉扯那么久，最后还不是……”
说起这个，大家都有些感慨。
自从周晴搬回肖叔叔家，贺晓伟就来闹了几次。
有几次我们来接舒霖，都碰见他在楼下骂骂咧咧。
好不容易才真正离了婚。
“对！婚姻不能将就！”我赶紧接话。
“对，阿红一定要睁亮眼睛好好找。”蓉蓉也说。
肖红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一字一句都听得很认真，轻轻点头。
我转头问周晴：“你学校宿舍分下来了吗？”
“分下来了。”她说，“元旦后就慢慢搬过去。”
“那得好好恭贺乔迁之喜。”玉琴高兴地说。
肖叔叔喝了口酒，问玉琴：“你家那个... 舒股长，在响水沟怎么样？”
玉琴脸上一红，笑着说：“在响水沟挺好的，我们每周都写好几封信。”
“这也是能干人呐。”阿姨感叹道，“就辛苦你了，就是要上班，又要带孩子的。”
“不辛苦。”玉琴摇头，“我们打算等过段时间就搬去响水沟。”
“你要去响水沟？”周晴惊讶。
“不止她要去，是我们都去。”张熙臣慢悠悠地补充。
这话一出口，屋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都去？”肖红和周晴几乎是异口同声。
“是啊。”我接过话，“我们都去，我们这一群人啊，是同志，是战友，是家人。我们可不会让舒云霆一个人在响水沟待着呢。”
其实这几个月张熙臣和秦本扬试过好几次，想把舒云霆调回来，可实在不行。
局长态度强硬，还因为这事让张熙臣写了几次检讨，他也经常被开会到半夜才回家。
张熙臣不回家，蓉蓉也睡不着觉。
她肚子都好大了，经常一直这么熬着等。我便跑到她家，跟她一起等。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大家商量了很久，干脆一起去响水沟，支援两年。
“你们这群孩子啊……”叔叔叹口气，“是重情重义没错，可响水沟那地方可比不上这儿，条件苦啊。”
阿姨也点头：“更何况还有小孩。”
“没事。”玉琴一脸坚定，“我们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
“我的孩子也不怕苦。”蓉蓉笑着拍拍肚子，“他要是怕，还怎么当我孩子？”
叔叔见大家都已经有了决定，也不再劝了，举起杯：“那不说这些了，咱们干杯，迎接新的一年！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万事顺遂，平安团圆。”
“干杯！”众人应和着，纷纷举起杯子，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连成一片。
舒霖还不会说话，但看着大人们这么热闹，也咿呀咿呀地跟着叫唤，他嘴角挂着口水，脸颊红扑扑的，模样煞是可爱。
“哎呀，小舒霖也在‘干杯’呢！”蓉蓉笑着说。
玉琴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轻声哄着：“来，跟大家一起说‘新年快乐’——”
突然，外头传来噼啪的鞭炮声。
“哎哟，鞭炮响了！”我喊了一声。
“别吓着孩子！”周晴连忙捂住周斌的耳朵。
舒霖也吓了一跳，缩进玉琴怀里。
“不怕不怕，是鞭炮。”玉琴轻轻拍着他背安抚。
我们几人走到窗边，望向楼下。
果然，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放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烟雾缭绕，喜气洋洋。
“儿子，你看那！”玉琴伸出手指指着楼下。
舒霖先是害怕地眨眼，然后慢慢伸长脖子去看。
“你看他啊，”我笑着和廖岩说，“你爸小时候好可爱啊。”
小家伙过了一会儿不但不怕了，还咧开嘴笑起来，拍着小手兴奋地叫唤。
张熙臣见玉琴抱得久了，怕她累，赶紧过去把舒霖抱了过来，轻轻晃着。
我也凑过去，捂住眼睛又张开，和舒霖玩起“藏猫猫”，他笑得咯咯咯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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