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的童年,是在一座奢华却冰冷得如同博物馆的庄园里度过的。
他的父亲是权势煊赫的政客,母亲是手腕强硬的珠宝帝国继承人。
他们的结合是一场精心计算的联盟,感情是其中最无关紧要的赠品。
沈彦,这个唯一的继承人,便是这场联盟最直观的“成果”,被寄予厚望,也被严格审视。
庄园很大,有修剪整齐却毫无生趣的法式园林,有悬挂着价值连城名画却从未有人驻足欣赏的长廊。
他最常见的,是父母匆匆离去的背影,以及餐桌上隔着长长餐桌、仅限于礼仪和考询的对话。
“这次测验,必须是第一。”
“不要做无谓的事情,注意你的身份。”
“沈彦,你代表的是沈家和林家的脸面。”
没有温度,没有关切。爱,是一种陌生的、低效的、甚至是有害的情感。这是他很小就明白的道理。
八岁那年,他养了一只误入庄园的流浪猫。
小猫很瘦,毛发脏污,但有一双澄澈的、依赖他的眼睛。他偷偷把它藏在温室的花房里,用零用钱买来牛奶和食物。那是他灰白童年里唯一鲜活的、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然而一周后,小猫不见了。
他在父亲书房门口听到了管家冷静的汇报:“……已经处理掉了,先生。小少爷不该接触这种不干净的东西,会影响他的心性。”
他没有哭闹,甚至没有推门进去质问。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父亲淡漠的“嗯”了一声。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彻底凝固了。他回到房间,拿起画笔,第一次不是画老师要求的静物或素描,而是凭着记忆,画下了那只小猫最后蜷缩在他膝盖上,温暖又脆弱的模样。画完,他用小刀仔细地将画纸裁成碎片,看着它们如同雪花般落进垃圾桶。
破坏,有时能带来一种异样的美感,尤其是毁灭那些不该存在的、天真的东西。 他模糊地感知到这一点。
十二岁,他已经展现出惊人的艺术天赋和学术能力,他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完美得无懈可击。
学校里,他温文尔雅,成绩优异,对谁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友善。他从不与人交恶,也从不与人交心。
同年,一个转学生因为不小心弄脏了他的画稿而吓得脸色发白。
那只是一幅无足轻重的课堂习作。沈彦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脸上却绽开一抹安抚的、堪称温柔的笑意:“没关系,不要紧的。”他甚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转身之后,他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他清楚地知道,如何用“温和”作为武器,让对方感激涕零,也让旁观者赞叹他的大度。他享受这种操控他人情绪的感觉,这比直接的愤怒或报复,更有趣,也更……高效。
他开始在画作中注入一些隐秘的念头。他画精致鸟笼里眼神空洞的雀鸟,画即将凋零的玫瑰最艳丽的瞬间,画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暗藏的漩涡。
导师盛赞他作品中的“张力”和“深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他在完美伪装下,偶尔泄出的、对这个世界冰冷本质的审视。
十四岁,他无意中听到了父母一次激烈的争吵,内容关乎利益、权势,以及彼此家族带来的资源。
最后,母亲冷笑着说:“至少沈彦很争气,他比你我会演,也比你我都狠。这才是继承人的样子。”
他站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了然而讥诮的弧度。
原来,“完美”本身就是最强的铠甲和利刃。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他就给他们一个。
他开始系统性地“收集”和“观察”。
学校里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在他眼中不过是欲望浅显的提线木偶。他轻易就能看穿他们的虚荣、怯懦与渴望。
他偶尔会施舍一些“善意”或“指导”,看着他们如同仰望神明般追随自己,内心却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厌倦。他渴望遇到一点“意外”,一点能打破这潭死水般生活的、不一样的色彩。
十六岁,他正式向家族提出,要离开核心权力的视线,以“青年设计师”和“客座教授”的身份在外行走。
理由冠冕堂皇:积累声望,建立更广泛的人脉,用另一种方式为家族服务。父母审视着他无懈可击的计划和冷静的眼眸,最终同意。
离家那天,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巨大的、困了他十六年的牢笼。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润如玉的完美笑容,心底却是一片冰冷的荒原。
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或许同样无趣,但至少,舞台更大了。
他可以去寻找,去寻找能真正触动他冰冷心弦的、值得他精心“收藏”或彻底“破坏”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直到多年后,在京都大学那间普通的阶梯教室里,他反手画着设计图,感受到一道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的、带着瞬间惊艳的注视。那一刻,强烈到几乎让他失控的心悸袭来。
他找到了。
他的墙角青苔。
他独一无二的,注定要被他掌控、或者……亲手染上别样色彩的“艺术品”。
而所有试图染指他猎物的人,都必将付出代价。无论是那个阳光的篮球少年,还是那个来自陈家的、不懂规矩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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