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义看着对面总算冷静下来的倪永孝，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没接他刚才道歉的话。
倪永孝不再绕圈子，直视着张承义，问道：“义哥，杀我父亲的凶手，你们知道多少？”
张承义靠在沙发上，慢悠悠的晃着酒杯，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孝，消息可是很贵的。”
倪永孝以为对方要钱，推了推眼镜，报出一个数字：“一千万，只要义哥你告诉我真相。”
张承义听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直接笑出了声：“一千万？阿孝，你觉得我张承义很缺钱？”他指了指旺角方向，语气很轻的说，“我们和义在砵兰街堂口的装修费都不止这个数。”
倪永孝的脸色沉了下去，以为是自己给少了，咬了咬牙：“那你想要多少？两千万？三千万？”
见张承义依旧只是笑，倪永孝沉下脸：“义哥，再多就不值了。我相信凶手迟早会露出马脚，以我们倪家的力量，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哦？”张承义挑了挑眉，笑容不减，“如果你们倪家想自己查，就没必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张承义就端起酒杯，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倪永孝的脸色一僵，他感觉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倪永孝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方向，钱财对张承义这种人根本没用。
倪永孝深吸一口气，沉声提出另一个条件：“尖沙咀的地盘，只要义哥你告诉我凶手是谁，我倪家可以分你五条街。”
“地盘？”张承义的笑意更浓了，“地盘在你手上吗？你，做的了主？”
倪永孝的呼吸一窒。
只听张承义继续说：“倪坤尸骨未寒，甘地已经吞了国华的地盘，还和黑鬼、文拯联合起来，自立门户了。”
“倪家四大金刚，一个被当成凶手，三个成了叛徒。”
张承义盯着他，缓缓开口。
“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地盘给我？你现在，只是一个没兵没权的少爷。”
倪永孝眼神闪动，伸手解开了两颗衣扣。他很清楚，自己还没完全掌控家族势力，能调动的只有三叔手下的那支杀手队伍。这点力量在张承义面前，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
旁边的陈永仁默默看着这一切。自己名义上的二哥倪永孝在张承义面前完全处于下风，那副吃瘪的模样让他眼神复杂，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张承义看着倪永孝阴晴不定的脸，这才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钱，我们和义不缺。地盘，你也给不了。我们想要，可以自己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对付国华？”
倪永孝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的问：“那义哥，你想要什么？东南亚的渠道？只要我们倪家有的，都可以给你。”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筹码了。
谁知，张承义又不屑的笑了。
“渠道？你不知道我们和义不碰毒品？”
这句话让倪永孝彻底乱了方寸，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明白对方到底要什么。
最终，倪永孝放弃了思考，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低声问：“义哥，我实在想不到你想要什么，不如你开个条件。”
张承义看着对面放低姿态的倪永孝，没有回应，反而问了个问题：“阿孝，你觉得，港岛以后会是什么样？”
倪永孝闻言一愣，不明白张承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低头想了片刻，随即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光：“义哥，你说的是回归？”
张承义点点头，笑了起来。
不愧是未来的教父级人物，这么快就想到了。
“迟早要回归的。”
“不出十年，这里就要换天了。”
张承义转过身，平静的看着倪永孝。
“到那个时候，像你们倪家这种靠黄赌毒起家的模式，是第一个要被清扫的垃圾。”
换天！
垃圾！
这两个词，让倪永孝的脑子嗡嗡作响，心脏狂跳。短短几句话，就让他意识到自己和张承义在格局上的差距。
倪永孝现在还满脑子报仇，想着怎么收回甘地几个人的权力，可张承义已经想到了十年后的发展。
倪永孝很清楚，倪家的根基是什么。一旦换天，那些东西就会变成催命符。
没等倪永孝从震惊中缓过神，张承义就接着说：“我们和义旗下的几间公司，全是在港岛注册的正规公司，完全不怕差佬查。”
“钱我们不缺，地盘我们自己能拿，生意和渠道也有。但是，我们缺人才。”
倪永孝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承义。他心里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但又有点不敢相信。
张承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是个聪明人，懂财务，会管理。”
张承义看着倪永孝，“放弃倪家那个烂摊子，来我这里，我给你一个集团副总裁的位置。”
“我让你管的生意，比你整个倪家的盘子大十倍。”
这个提议，让倪永孝的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不用再守着家族那摊脏水刀口舔血，可以像一个真正的企业家一样，站在时代前沿，而不是为了一个烂摊子焦头烂额。
但是，他想到了惨死的父亲，想到了家族摇摇欲坠的基业，大姐的嘱托和弟妹的依赖也压在他心头，他又犹豫了。
父亲的基业，不能就这么丢了。
倪家的尊严，不能在他手上断送。
倪永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念头。他抬起头，迎着张承义的目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义哥，你的眼光，我佩服。”
他的姿态摆得很低，但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坚持：“只是我父亲的基业，我不能说放就放。”
“不如我们合作，我倪家的人脉，加上你的实力，不出三年，整个港岛都是我们的。”
他认为，这是一个双赢的提议。他需要张承义的实力来稳住局面，张承义也能通过倪家经营多年的人脉获得方便。
然而，当合作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张承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合作？”
张承义冷笑一声。
“倪永孝，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我是在给你机会。合作？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合作？”
“你倪家的名声，你自己不清楚吗？整个港岛，谁不知道倪家是最大的贩毒庄家？”
贩毒庄家！
这四个字，让倪永孝瞬间血气上涌，脸色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因为这是事实。
张承义俯身盯着倪永孝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不丢掉倪家，你连加入我们和义的资格都没有。”
倪永孝听到张承义的最后一句话后，自己从小引以为傲的优越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父亲花了一辈子打拼出来的基业，自己想拼命守护的倪家，在他口中竟然这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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