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言集团附近一家格调雅致的咖啡馆里，乔卫东正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面前摆着一杯快见底的拿铁。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熨烫平整的西装袖口上跳跃。他看似悠闲地刷着手机，实则耳朵像雷达一样竖着，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自从朱锁锁这朵带刺的玫瑰正式进入他的“教学日程”，魔都这边的时间就变得格外紧张。偏偏这个时候，大后方的“关怀”也接踵而至。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视频通话的邀请界面赫然显示着“宋倩”两个字。
乔卫东心头一跳，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没有精言的员工，尤其是叶谨言那个老狐狸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面部表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便携背景板，上面印着某知名科技公司实验室的虚拟背景。这是他让陈助理准备的“出差神器”之一。
点击接听前，他还不忘把咖啡馆里若有若无的爵士乐音量调到最低，确保不会被听出破绽。
屏幕里立刻出现了宋倩那张保养得宜、但此刻带着审视意味的脸。背景是她和乔卫东在北京的家的书房。
“乔卫东，你在哪儿呢？这背景怎么看着怪怪的？”宋倩开门见山，眼神锐利得像探照灯。
“还能在哪儿？硅谷啊，不是跟你说了嘛，这边有个封闭式技术研讨会，信号都不太好。”
乔卫东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还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脑力激荡，“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他侧了侧身，让虚拟背景里的“实验仪器”更清晰地出现在镜头里。
“是吗？”宋倩将信将疑，“英子前两天还说想跟你视频，打了好几次都没接。”
“哎呦，我的错我的错！”乔卫东立刻换上懊恼又心疼的表情，“这边实验室管理太严格，进去就得关机，一待就是大半天。你跟英子说，爸爸回去给她带最新款的乐高，赔罪！”
他演技自然，表情真挚，加上那虚拟背景里冷冰冰的“实验室”环境，确实很有说服力。宋倩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发现什么明显破绽，语气缓和了些：“行了行了，知道你忙。自己注意身体，别熬太晚。”
“放心，我心里有数。”乔卫东刚松了口气，准备再说几句温情话就挂断——
“乔卫东！！”
一声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的女高音差点震破他的耳膜！第二个视频请求几乎是掐着点挤了进来，屏幕上闪烁着“童文洁”三个大字！
乔卫东心里骂了句娘，脸上却还得维持着对宋倩的温柔笑意：“倩倩，文洁来电话了，可能公司有什么事，我先接一下啊，回头再打给你。”
迅速挂断宋倩的视频，他手忙脚乱地再次确认虚拟背景板摆正，深呼吸，调整表情——从疲惫丈夫切换到可靠老友，接听了童文洁的视频。
“乔卫东！你怎么才接电话！”童文洁的大脸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背景似乎是她的办公室，还能听到隐约的键盘声。
“我的童大总监，我这边有时差好吧？刚开完会。”乔卫东无奈地笑道，语气熟稔。
“我不管你有什么差！”童文洁语速飞快，“我跟你说，气死我了！我们部门那个新来的副总监，仗着是总部空降的，天天给我穿小鞋！今天居然敢动我辛辛苦苦谈下来的客户！你说他是不是……”
童文洁叽里呱啦开始倒苦水，情绪激动，手舞足蹈。
乔卫东一边嗯嗯啊啊地应和着，表示自己在听，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突然，他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到马路对面，朱锁锁正和精言集团的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看样子是午休结束往回走！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被朱锁锁看到自己坐在离精言集团这么近的咖啡馆，还对着个背景板视频，那他之前塑造的“硅谷精英”形象不就瞬间崩塌了？！
“……乔卫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童文洁不满地提高了音量。
“在听！在听！”乔卫东赶紧收回视线，身体不自觉地往卡座阴影里缩了缩，压低声音，“这种小人，你跟他硬碰硬不值当，得用策略……”他嘴上应付着童文洁，眼睛却死死盯着窗外朱锁锁的动向，祈祷她们千万别过马路！
也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朱锁锁和同事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改变了主意，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乔卫东刚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一半……
“乔大哥？”
一个清脆、带着点疑惑和不确定的女声，在他卡座旁边响了起来。
乔卫东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只见朱锁锁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站在他的卡座旁边，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他，又看看他面前桌子上那个印着实验室背景的小板子，再看看他手机上视频界面里还在滔滔不绝的童文洁……
朱锁锁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一种恍然大悟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她手里还拎着一杯刚刚去旁边甜品店买的奶茶。
乔卫东大脑cpU瞬间过载，差点当场死机！
视频里，童文洁还在嚷嚷：“……策略？什么策略？乔卫东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你那边什么声音？我怎么好像听到有女人说话？”
完了！芭比q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乔卫东多年商海沉浮练就的机智发挥了作用。他脸上瞬间切换成惊喜又带着点无奈的表情，对着手机里的童文洁快速说道：“文洁，我这边临时有个实验室的助理过来送资料，催得急，我先处理一下，晚点打给你详细说！保证帮你把那副总监收拾服帖！”
不等童文洁反应，他立刻挂断视频。
然后，他非常自然地将那个小小的虚拟背景板扫进公文包，仿佛那只是个普通的文件夹。
他抬起头，对着还在愣神的朱锁锁，露出一个再坦然不过的笑容，还带着点“被抓包”的尴尬：
“锁锁？你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他指了指手机，语气无奈，“家里亲戚，遇到点工作上的麻烦，非要我给出主意。我怕她担心，就没说回国了，骗她说还在硅谷开会呢。”
他这番说辞，半真半假，表情自然流畅，甚至还反过来将了朱锁锁一军：“倒是你，不好好上班，跑出来摸鱼买奶茶？让我这个当老师的抓了个正着。”
朱锁锁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把奶茶往身后藏了藏，脸颊微红：“我……我就是下来透透气……乔老师，您不是应该在……硅谷吗？”
“项目提前结束了，今天凌晨刚回的国。”乔卫东面不改色心不跳，抬手看了眼价值不菲的腕表，“时差还没倒过来，约了人在这附近谈点事，顺便喝杯咖啡提神。”
他语气从容，眼神清明，完全看不出丝毫撒谎的痕迹。仿佛刚才那个对着背景板、手忙脚乱应付视频的人根本不是他。
朱锁锁看着他英俊淡定的侧脸，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惊鸿一瞥看到的“实验室背景板”和视频里那个语速飞快的大姐……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有钱人有点奇怪的癖好或者善意的谎言，似乎也……说得通？
主要是，乔卫东此刻表现出来的镇定和那股子理所当然的气场，太有欺骗性了。
“原来是这样……”朱锁锁心里的那点怀疑，渐渐被一种“发现了老师小秘密”的微妙窃喜所取代。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乔老师，比起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算无遗策的形象，多了点……人间烟火气？好像距离更近了一些。
“行了，快回去上班吧。”乔卫东挥挥手，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叮嘱，“别让叶谨言以为我把他最能干的销售给带懒散了。”
“知道啦，乔老师！”朱锁锁吐了吐舌头，心情莫名雀跃起来，拎着奶茶脚步轻快地走了。
看着朱锁锁消失在咖啡馆门口，乔卫东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后背竟然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冷静了几分。
好险！
这时间管理，真不是人干的活！比谈个几十亿的项目还耗神！
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宋倩和童文洁的未读消息，认命地叹了口气。
看来，得尽快安排一次“硅谷归来”的戏码，给大后方也送点“伴手礼”安抚一下了。
而走出咖啡馆的朱锁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靠窗的卡座，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乔老师……好像也挺有趣的嘛。
这个发现，让她对接下来“课程”，莫名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期待。
魔都的天空，依旧蔚蓝。
而乔卫东的“平衡木”生活，还在惊险与刺激中，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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