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设计工作室惊鸿一瞥后,蒋南孙那张清冷专注的侧脸,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在乔卫东脑海里闪过。
像一缕清浅的月光,不灼人,却挥之不去。他承认,他对这株生长在象牙塔里的“兰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兴趣,与他想要征服朱锁锁那朵带刺玫瑰的征服欲不同,更像是一个见惯了世间珍馐的饕客,突然发现了一道工序繁复、味道清雅的私房菜,想要细细品尝,了解其背后的故事。
于是,几天后的一个午后,乔卫东推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应酬,独自一人,像个普通的访客,再次来到了那所建筑学院。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信步走在林荫道上,感受着与外面商业世界截然不同的宁静氛围。
初夏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远处隐约传来学生排练话剧的声音。
就在一栋教学楼旁的梧桐树下,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蒋南孙。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依旧是素面朝天,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熨烫平整但款式略显过时衬衫的年轻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干净,但眉宇间带着一种过于精明的算计。
乔卫东认出,那是建筑学院的助教,叫章安仁。
资料显示,他正在追求蒋南孙,或者说,正在用他自以为是的“稳妥”方式,试图将蒋南孙纳入他规划好的人生蓝图。
乔卫东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走到旁边一棵更粗壮的梧桐树后,借着树干的遮挡,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观察着。
“……南孙,留校的名额真的非常紧张。”章安仁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语重心长,“李教授那边,我已经帮你打点过了,他答应会优先考虑你。但是你自己也要积极一点,多去他办公室走动走动,汇报一下学习心得,或者……帮他处理一些课题上的杂事。”
蒋南孙微微蹙着眉,看着地上摇晃的光斑,没有接话。
章安仁见她似乎不以为然,有些着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知道你觉得这样有点……那个。但是南孙,你要现实一点!留校是多好的机会?工作稳定,社会地位高,还有寒暑假,以后评上职称,待遇就更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以你家里的情况……这份工作,性价比是最高的!”
“性价比”三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乔卫东在树后听得几乎要嗤笑出声。
性价比?他竟然用衡量商品的标准,来规划一个灵秀女孩的未来?真是……俗不可耐!
蒋南孙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抬起头,看向章安仁,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抗拒:“安仁,我学建筑,是因为我喜欢。留校……如果只是为了稳定和所谓的‘性价比’,那和我当初的初衷,是不是背道而驰了?”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话语里的坚持却很明显。
“初衷?喜欢?”章安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语气带上了几分说教,“南孙,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喜欢能当饭吃吗?你看看外面那些建筑师事务所,竞争多激烈?加班加到半夜是常态,项目说黄就黄,收入也不稳定!哪有在学校里安稳?”
他往前凑近一步,试图用“现实”来说服她:“我知道你心气高,看不上这些。但是你想想,留校之后,我们……我们的生活就能很快稳定下来。房子,车子,以后孩子上学……这些现实问题,都需要稳定的经济基础来支撑!选择留校,是目前看来,投入产出比最高、风险最低的选择了!”
他喋喋不休地阐述着他的“最优解”,每一句话都像在拨弄着算盘珠子,精准,冰冷,充满了市侩的气息。他甚至开始规划起留校后如何利用学校资源接点私活,如何尽快攒够首付,在哪里买房更划算……
蒋南孙默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阳光照在她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她知道章安仁说的或许有道理,是很多人眼中“正确”的路。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条分缕析地计算着他们的未来,将她的梦想和热爱用“性价比”和“投入产出比”来衡量,她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一份被计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生。
章安仁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语气缓和了些,带上了一点亲昵:“南孙,我是为你好,为我们未来的家好。听我的,准没错。李教授那边,我们再加把劲……”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戏谑的、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听你这意思,这位同学的前途和梦想,在你眼里,就跟菜市场买菜差不多,还得掂量一下哪颗白菜更水灵,哪块猪肉更划算?”
乔卫东从梧桐树后慢悠悠地踱步出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简单的纯棉t恤,一条卡其色长裤,却依旧掩不住那股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
章安仁被打断,很是不悦,尤其是看到对方那副漫不经心却气势逼人的样子,更是心生警惕。他皱起眉,语气不善:“你是谁?我们在谈话,请你不要打扰。”
蒋南孙在看到乔卫东的瞬间,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难堪,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与章安仁拉开了些许距离。
乔卫东将她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心里那点不爽快散了些。他没理会章安仁的质问,目光直接落在蒋南孙身上,语气温和了许多:“蒋同学,又见面了。”
“乔……先生。”蒋南孙轻声回应,脸颊有些微热。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
“乔先生?”章安仁打量着乔卫东,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学院里是否有这号人物,结论是没有。
他看乔卫东穿着普通(以他的眼界看来),气质却非凡,心里更加警惕,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敌意,“这位先生,如果你是南孙的朋友,应该劝她做出更明智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说些风凉话。”
“明智的选择?”乔卫东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目光终于转向章安仁,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怜悯?“按部就班,畏首畏尾,为了所谓的‘安稳’,把天生的灵气和才华磨灭在琐碎的杂事和人情往来里,这就是你所谓的‘明智’?”
他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逼近章安仁。虽然身高相仿,但乔卫东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章安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口口声声为她好,”乔卫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穿透力,“可你问过她真正想要什么吗?你了解过她的设计里蕴藏着多么惊人的天赋吗?你只知道用你那套市侩的尺子去丈量一切,包括她的未来。”
他目光扫过章安仁那身过分板正的衬衫,语气带着毫不留情的嘲讽:“你自己甘愿被困在方寸之地,拿着死工资,算计着每一分钱的用处,那是你的选择。
但请不要用你那套‘性价比’理论,去捆绑一个本该在更广阔天空翱翔的灵魂。那不是在帮她,是在毁她。”
这一番话,如同犀利的刀锋,精准地剖开了章安仁那点隐秘的心思和自以为是的“正确”,将他那套精心构建的、建立在现实算计基础上的价值观,批驳得体无完肤!
章安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羞愤交加!他指着乔卫东,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话竟然让他无从辩起!
因为对方戳中的,正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承认的——他的格局,他的眼界,确实就只有那么一点大!
“你……你胡说八道!”章安仁最终只能色厉内荏地吼出这么一句。
乔卫东却懒得再看他一眼,转向一旁怔怔望着他的蒋南孙。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跳跃,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被理解的震动,有对章安仁那番话的反感,还有对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强势介入的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被点燃的微光。
乔卫东看着她,目光深邃,语气放缓,带着一种能蛊惑人心的力量:
“真正的才华,就像稀世的明珠,蒙尘是最大的罪过。它值得被放在最耀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到它的光芒,而不是被藏在一个角落里,计算着它能换来几斗米。”
他没有说更多,只是深深地看了蒋南孙一眼,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她心里。
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消失在梧桐树影的深处。
留下章安仁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狼狈不堪。
也留下蒋南孙,站在原地,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她看着乔卫东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脸色难看的章安仁,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观念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一个让她感到窒息和压抑。
而另一个……虽然陌生,却像一道强光,猛地照进了她有些迷茫的内心,让她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图景。
那颗被章安仁用“现实”和“性价比”层层包裹、几乎要沉寂下去的心,似乎……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风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
蒋南孙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雪松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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