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市第一人民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
单间病房里,林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还有些苍白。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沉沉的冷意。
昨晚被送到医院后,紧急手术取出了弩箭。医生说,弩箭穿透了三角肌,差一点就伤到主要神经和血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那种精准的打击、狠辣的手法,绝不是普通寻仇。
警察已经来录过口供,问来问去无非是得罪了谁,有没有跟人结怨。林峰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见义勇为,打了几个混混,然后就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用弩箭袭击。至于那些黑衣人的来历,他闭口不谈,不是不想说,而是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反而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那些人的装备和行动风格,已经超出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
“妈的,阴沟里翻船。”林峰低声骂了一句,试图动一下左肩,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来,让他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龇着牙,右手下意识又摸向胸口,那里空荡荡的。胸针呢?爷爷留下的胸针!
他心里一紧,挣扎着想坐起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进来的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警察,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让林峰瞳孔骤然收缩的男人。
大约四十岁年纪,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精瘦,穿着件普通的灰色夹克,站姿却如松柏般挺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袖管空空,在夹克下摆处打了个结。但他的右眼,锐利得像鹰隼,扫过病房,最后落在林峰脸上,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冷漠。
林峰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遇到同类、甚至更危险存在的本能反应。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即便刻意收敛,也无法完全掩盖的、只有在尸山血海里滚过才能淬炼出的铁血气息。
“你是谁?”林峰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但警惕性丝毫不减。
独臂男人没回答,径直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动作自然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随手扔到林峰的被子上。
正是那枚红色的五角星胸针,已经被擦拭干净,在白色被单的映衬下,红得有些耀眼。
“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连命都不要了?”独臂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金属摩擦的质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林峰一把抓过胸针,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没接话,只是死死盯着对方。
“林峰,二十二岁,原西南军区‘利刃’侦察连上等兵,因殴打上级军官,致其肋骨断裂三根,被记大过,提前退出现役。”独臂男人像是背诵档案一样,语气平淡,“档案评价:军事素质优异,单兵作战能力突出,但性格冲动,纪律性差,是块好铁,也是匹难驯的烈马。”
林峰眼皮跳了跳,这些信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随口说出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独臂男人——秦锋,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但眼神依旧冰冷。他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两份折叠起来的文件,甩到林峰面前。
“两个选择。”秦锋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一,回原部队,关三个月禁闭,然后按退伍兵安置条例,爱干嘛干嘛去。”
林峰没动,等着下文。
“二,”秦锋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林峰身上,“加入‘猎刃’特种部队。”
“猎刃?”林峰眉头紧锁,他在部队时听说过一些传说,关于几支最为神秘和强悍的特种部队,猎刃就是其中之一,是真正执行绝密任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刀尖。但他一个被开除的兵,怎么可能?
“没错,猎刃。”秦锋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残酷,“不过,别高兴太早。猎刃的选拔和训练,死亡率不是零。以你现在的状态,活过前三个月的概率,不超过三成。活不过,就卷铺盖滚蛋,或者,直接盖着国旗被抬出来。”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林峰低头,看着手里那枚小小的红色五角星,爷爷临终前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当兵,就要当能打胜仗的兵……”
侦察连的日子,虽然苦,但那种挥汗如雨、和战友并肩的感觉,是回来后这半年浑浑噩噩的生活无法比拟的。他骨子里,流的还是军人的血。而昨晚的袭击,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没有力量,连自己和想保护的东西都守不住。
猎刃……那是真正的强者才能待的地方。
他抬起头,目光迎上秦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面的惫懒和迷茫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火焰,混合着他天生的痞气和狠劲。
“猎刃……”林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带着痛楚却无比坚定的笑容,“听着就他妈够劲儿!我去!”
秦锋看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满意。他站起身:“伤好了,会有人来接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空荡荡的左袖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地扔下一句:“记住,选择了猎刃,就意味着你放弃了普通人的一切,包括……死的权利。”
房门轻轻关上,病房里只剩下林峰一个人,和他掌心那枚滚烫的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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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秦锋离开医院的同时,南都市某栋豪华别墅的书房内。
一个穿着丝绸睡袍,手指上戴着硕大翡翠戒指的中年胖子,正对着手机气急败坏地低吼:“失手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七八个人,带着家伙,连一个退伍兵都搞不定?还他妈折了一个?”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得有些诡异的声音:“杨总,目标比我们预想的难缠。他有很强的军事背景,反应速度和反击能力都远超普通人。而且,警察到得太快。”
“我不管什么原因!”被称为杨总的胖子,正是南都市有名的地产商杨振天,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小子必须消失!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万一他把我儿子贩毒的事捅出去……”
“放心,杨总。一次失手,不代表次次失手。‘毒蝎’做事,向来不留后患。”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他已经进了猎刃的视线,反而更麻烦。不过,猎刃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会找到机会的。”
“最好如此!”杨振天咬牙切齿,“钱不是问题,我只要结果!”
挂断电话,杨振天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他儿子杨伟,就是昨晚被林峰一酒瓶开瓢的黄毛,参与家族暗中经营的毒品生意,昨晚正好是去接收一批新货,没想到撞上了林峰这个煞星。虽然儿子没大事(主要是吓晕了),但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他杨家就完了!
必须让林峰闭嘴!永远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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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
队长周卫国看着昨晚城中村袭击案的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军用弩?训练有素的袭击者?目标是一个刚退伍的侦察兵?”他敲着桌子,“这案子不简单啊。老李,查清楚那帮混混的底细没有?”
被称作老李的老刑警点点头:“查了,带头那个黄毛,是杨振天的儿子杨伟。杨振天……背景不太干净,我们怀疑他跟一个叫‘毒蝎’的贩毒集团有牵连,但一直没抓到证据。”
“杨振天?”周卫国眼神一凛,“这就对上了。那帮袭击者,很可能就是‘毒蝎’的人,他们是去灭口的!结果撞上了硬茬子。”
“那这个林峰……”
“他现在是关键人物,也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周卫国沉吟道,“通知下去,加派人手,‘保护’好他。另外,把杨振天和‘毒蝎’的关联性,作为重点侦查方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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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特种作战指挥部。
一间陈设简单,却透着肃杀之气的办公室里,秦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
一个穿着军装,肩上扛着大校军衔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容刚毅,正是猎刃特种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高世巍。
“老秦,你真看上那小子了?”高世巍放下手里的档案,正是林峰那份,“一个因为打架被开除的兵,还是个刺头。”
秦锋转过身,独臂的姿态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首长,好刀都带刃。他在侦察连的成绩,您也看到了,全优。尤其是单兵战术和格斗,是个尖子。昨晚那种情况下,他能反杀一个,逼退其他人,临场反应和战斗意志,都没得说。”
“但纪律性……”
“猎刃要的不是绵羊。”秦锋打断道,语气强硬,“我们要的是能在绝境中撕开敌人喉咙的狼!他有狼性,这就够了。至于纪律……”他冷哼一声,“进了猎刃,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有的是办法磨他。”
高世巍用手指敲着桌面,沉思片刻:“‘毒蝎’这次露头,还动用了军用弩,说明他们很紧张。林峰卷入其中,是危机,也是契机。或许,他能成为我们打入‘毒蝎’内部的一颗钉子。”
“我也是这么想。”秦锋点头,“而且,我怀疑昨晚的袭击没那么简单。‘毒蝎’的反应太快,太激烈了,不像仅仅是为了灭口一个撞破他们交易的小卒子。背后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你的直觉一向很准。”高世巍站起身,走到秦锋身边,看着窗外,“那就按你的想法办。把他招进来,好好‘磨砺’。同时,加大对‘毒蝎’的调查力度,特别是他们和境外势力的关联。我感觉,南都市这潭水,要浑了。”
“是!”秦锋挺直了腰板,仅存的右眼中,闪过一丝猎食者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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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林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更大的漩涡。他靠在床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五角星胸针。
猎刃……特种部队……
他想起了侦察连的兄弟们,想起了那些挥汗如雨的训练日子,想起了边境线上那些沉默的巡逻,也想起了那个被他打碎肋骨的混蛋上尉——那家伙克扣士兵伙食费,还骚扰文工团的女兵,该打!
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遗憾以那种方式离开部队。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了面前。一个能重返军营,甚至踏上更高舞台的机会。一个能让他这身本事,真正用在刀刃上的机会。
危险?死亡?
林峰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弧度。当兵吃粮,枕戈待旦,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怕死就别穿这身军装!
“猎刃……”他低声念叨着,眼神越来越亮,“老子来了,你们可别后悔。”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那片传说中的炼狱战场,在向他招手。而肩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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