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基地,核心控制室。
当代表维度缝合面结合强度的曲线彻底恢复到稳定基线,并牢牢锁死在那里时;当所有监控屏幕上刺目的红色警报被代表安全的翠绿色彻底取代时;当“山峦”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向全体人员确认“能量场异常已消除,稳定性确认”时——
控制室内,那根自“苍穹闭合”启动以来就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嘣”的一声,断了!
不是断裂,而是彻底地、毫无保留地……释放!
“嗷——!!!”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如同狼嚎般的、混杂着所有情绪的呐喊,瞬间点燃了整个控制室!
“成功了!我们他妈的真的成功了!”
“苍穹永固!共和国万岁!”
“执剑人万岁!!”
之前压抑的欢呼、克制的拥抱,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山呼海啸般的狂潮!
年轻的研究员们扔掉手中的记录板,用力捶打着身边任何可以捶打的东西,发出咚咚的响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那几乎要爆裂开来的激动!他们互相拥抱,用力拍打着彼此的后背,不管对方是哪个部门,之前是否熟识,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创造了历史的“天穹”守护者!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也早已老泪纵横,他们相互搀扶着,看着屏幕上那稳定完美的能量奇点,嘴唇哆嗦着,喃喃地说着“值了……这辈子值了……”。他们将自己一生的心血都奉献给了这片戈壁,奉献给了这个超越时代的概念,如今,梦想照进现实,那种成就感与欣慰,足以慰藉所有付出的艰辛与孤独。
有人从不知哪个角落里翻出了珍藏已久的、违反规定的私货——几瓶烈酒。瓶盖被粗暴地咬开,琥珀色的液体被直接对着瓶口灌下,辛辣的滋味灼烧着喉咙,却让那股沸腾的热血更加炽热!酒瓶在人群中传递,不管会不会喝,此刻都要狠狠灌上一口,庆祝这新生般的胜利!
“山峦”这位平日里严肃刻板、如同磐石般的总工程师,此刻也彻底抛开了所有形象,他一把扯开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领口,抢过一瓶酒,仰头痛饮,任由酒液顺着下颌流淌,浸湿了他脏兮兮的工装。他哈哈大笑着,眼泪却混着酒水一起流下,对着通讯器(虽然已经关闭了与陈默的连线)的方向,用力挥舞着拳头,嘶吼着无人能听清的感慨。
控制室内,文件散落一地,仪器屏幕上沾满了不知是谁拍上去的手印,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酒味以及一种名为“胜利”的狂喜气息。平日里一丝不苟、秩序井然的科研圣地,此刻俨然变成了一个喧嚣沸腾的庆祝现场。
没有人去制止,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因为他们值得!他们用不眠不休的坚守,用超越极限的智慧,用直面死亡的勇气,共同铸就了这面共和国的永恒之盾!他们有权利用最放肆的方式,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很快,狂欢从核心控制室蔓延出去。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庞大的地下基地。
各个辅助实验室、能源供应中心、后勤保障部门……所有在岗位上坚守了无数个日夜的工作人员,在听到确认消息的瞬间,都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食堂的大门被猛地撞开,厨师长带着他的团队,推着餐车,上面堆满了所有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虽然在这戈壁深处,所谓“最好”也不过是些罐头、压缩干粮和勉强保存下来的新鲜蔬菜,但此刻,这些就是最美味的珍馐!
“兄弟们!辛苦了!开饭!管够!”厨师长用大勺敲打着餐车,吼得声嘶力竭。
人们涌上前,也顾不上什么排队和礼仪,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相互碰着酒瓶、水杯甚至是饭盒,大声说笑着,庆祝着。笑声、喊声、餐具的碰撞声,汇成了一曲嘈杂却无比动人的凯歌。
就连基地最外围的警卫战士们,虽然依旧坚守岗位,警惕地注视着戈壁滩的无尽荒凉,但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紧握钢枪的手,似乎也轻松了几分。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是一个奇迹。
在这一片欢腾的海洋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李维副院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控制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脸上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附和着拍了几下手,但那笑容却僵硬而空洞,眼神深处,非但没有狂喜,反而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阴沉。
他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欢呼,看着屏幕上那稳定得令他心惊肉跳的能量奇点,手心却在不停地冒汗。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在那种绝境下,陈默竟然还能远程力挽狂澜,强行完成了“苍穹闭合”!这完全打乱了他和他背后之人的计划!
更让他恐惧的是,就在刚才能量场出现异常波动时,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台隔离终端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的、代表数据流被异常捕获的电磁反馈!虽然瞬间就消失了,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幽灵”小组已经盯上他了!他们截获了他试图销毁的数据!
完了……全完了……
李维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必须尽快想办法,必须在陈默返回基地之前,将消息传递出去,或者……找到脱身之法!
他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挪动脚步,想要溜出控制室。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名喝得满面通红、兴奋异常的中年研究员拦住了。
“李副院长!别走啊!来!喝酒!庆祝我们的大胜利!”那研究员不由分说,将半瓶酒塞到了李维手里,用力搂着他的肩膀,大声嚷嚷着。
李维勉强笑着,推脱道:“我……我不太会喝,而且还有点后续数据要处理……”
“处理什么数据!今天什么都不用处理!天塌下来有执剑人顶着!喝!”研究员根本不听,搂着他就要往人群里带。
李维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表现得过于异常,只能被动地被裹挟着,重新回到了那喧闹的、却让他如坐针毡的狂欢中心。
他看着周围一张张洋溢着纯粹喜悦和自豪的脸庞,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只觉得无比刺耳和讽刺。
这群愚蠢的家伙,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之欢呼的“永恒之盾”,刚刚差点就从内部被瓦解!他们也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最高指挥官的阴谋,正在暗流涌动!
而他自己,这个曾经的“功臣”,如今却已站在了万丈深渊的边缘。
狂欢依旧在继续,基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派对现场。
但在李维眼中,这所有的灯光和笑声,都化作了催命的符咒。
他端着那瓶几乎没动的酒,站在狂欢的人群中,如同一个孤独的鬼影。
而远在临江安全屋的陈默,通过监控画面,静静地看着基地里这片沸腾的海洋,看着那些激动到忘形的人们,冷硬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
他们,值得这一切。
他关掉了基地的实时画面,将目光重新投向加密通讯器。
龙一的最新信息显示,对李维的监控仍在持续,对“先知”的渗透也在紧张进行中。
狂欢,是胜利者的权利。
而猎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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