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阳台的落地窗时,苏清媛正蹲在行李箱边,把奶奶的速写本塞进最上层的隔层。皮质封面沾着点桂花蜜的甜——早上周叔送的桂花糕,她没忍住咬了一口,碎屑蹭在封皮上,像落了片 tiny的桂花。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发顶的碎发被月光染成浅金,手里的桂花酒晃出琥珀色的光:“再塞就要溢出来了,速写本又不会跑。”
她仰起脸笑,鼻尖沾着点铅笔灰:“奶奶说过,速写本要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才不会漏掉灵感。”话音未落,指尖碰到行李箱底的铁盒——那是周叔用旧红布包着递来的,布角还绣着朵褪色的桂花。铁盒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暖起来,苏清媛的瞳孔微微放大,手指顿在半空:“它在……跳?”
我走过去,伸手覆在铁盒上。熟悉的淡蓝色光晕从指缝漏出来,面板在意识里轻颤:【物品共鸣:桂木锔瓷锥x铁盒x陈默记忆】。苏清媛掀开铁盒盖子,桂木锔瓷锥静静地躺在里面,锥柄上刻着个极小的“默”字——和周爷爷工具箱里的那把,刻痕一模一样。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锥柄,突然吸了吸鼻子:“奶奶的速写本里,有幅画是陈默爷爷握着这把锥子,在老槐树下修陶罐。”
我帮她把速写本抽出来,纸页泛着旧旧的黄,翻到中间那页时,风突然从阳台灌进来,吹得纸页哗哗响。最后停在一幅铅笔画上:穿灰布衫的男人蹲在槐树下,身边堆着碎瓷片,旁边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举着支桂花枝,正往他手里塞。画下面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陈默爷爷说,碎瓷片会记得摔碎时的风。”
“那是我奶奶。”苏清媛用指腹摩挲着画里的小女孩,声音轻得像落在纸页上的月光,“她总说,陈默爷爷的手像老槐树的皮,糙得很,但拿锔瓷锥时比谁都稳。后来他去了西德,奶奶每天都坐在老槐树下等,直到槐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才收到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她翻开速写本最后一页,里面夹着张皱巴巴的便签,是用德文写的,字迹已经模糊:“Ich bringe dir Schnee aus berlin.(我给你带柏林的雪。)”
窗外的江水传来轮船的鸣笛,远处的霓虹在水面跳着碎光。我拿起桌上的桂花蜜罐,往她手里塞:“周叔说,桂花蜜要泡着雪喝,才像桂家村的春天。”苏清媛把蜜罐放进行李箱,回头时眼睛亮得像星星:“你说,陈默爷爷会不会在陶瓷店留了罐柏林的雪?就像我们带了桂家村的桂花蜜。”
门铃突然响了。我去开门,林枫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电脑包,鼻尖冻得通红:“忘给你们这个——德国的地图,还有我朋友的联系方式,万一找不到陶瓷店,直接打这个电话。”他挤进来,看见地上的铁盒,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儿真的没问题?别到了德国被海关扣了。”苏清媛笑着把铁盒抱在怀里:“它是有灵性的,会自己说明身份。”
林枫坐下来,喝了口我递的桂花酒,砸了砸嘴:“说真的,你们俩胆子够大的,说走就走。要是我,肯定得提前查三个月的攻略。”我靠在沙发上,看着苏清媛在阳台晾洗好的围巾——那是她昨天特意买的,米白色的羊绒,说要裹着柏林的雪拍照。“不是胆子大,”我轻声说,“是总得有人去接那束光。周爷爷等了一辈子,奶奶等了三十年,现在轮到我们了。”
林枫沉默了会儿,从包里掏出个U盘:“这是我朋友发过来的‘瓷光’陶瓷店的最新照片,上个月拍的。”他插进电脑,屏幕上弹出张照片:青灰色的店招上写着“porzellanlicht”(瓷光),橱窗里摆着个锔好的青瓷碗,碗身上的金缮纹像片绽放的桂花。苏清媛凑过去,指尖点着屏幕:“你看,橱窗上贴着张便签——是中文!”我眯起眼,果然看见便签上写着:“等待桂家村的客人。”
夜渐渐深了。林枫走的时候,顺手把门口的垃圾带下去,楼梯间传来他的念叨:“记得带转换插头!德国的插座和国内不一样!”苏清媛关上门,靠在我怀里,闻起来像桂花酒和松木香的混合。她摸着颈间的银吊坠,轻声说:“我刚才翻速写本时,想起奶奶去世前说的话。她握着我的手,说‘清媛,要是有天你见到陈默爷爷,告诉他,桂家村的桂花还在开’。”
我抱着她走到阳台,月光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江风裹着桂花香吹过来,苏清媛的围巾飘起来,扫过我的下巴。她仰起脸,眼睛里映着月亮:“你说,柏林的雪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像桂花蜜一样甜?”我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等我们到了,就用桂花蜜泡雪,尝一口就知道了。”
回到房间时,铁盒还放在床头柜上,淡蓝色的光晕在黑暗里轻轻跳着。苏清媛爬上床,把铁盒抱在怀里,像抱着个易碎的梦。我关掉台灯,躺在她身边,听见她小声说:“我有点怕。”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铁盒的温度:“怕什么?”“怕找不到陈默爷爷,怕陶瓷店已经关了,怕……”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怕奶奶的愿望没实现。”
我把她的手贴在我胸口,让她听见我的心跳:“不会的。周爷爷说过,光不会灭,只是在等能接住它的人。我们带着桂家村的桂花,带着奶奶的速写本,带着陈默爷爷的锔瓷锥,怎么会找不到?”苏清媛往我怀里缩了缩,呼吸渐渐均匀。我摸着她的头发,看见月光里,她颈间的吊坠闪着微弱的光,和铁盒的光晕连成一片。
凌晨三点,我起来喝水。客厅的钟摆滴答滴答响着,行李箱立在墙角,拉链上挂着周叔给的桂花结。我走到阳台,摸出手机,翻出周爷爷的短信:“到了柏林,记得拍张陶瓷店的照片给我。”风里飘来远处的桂花香,我望着江面的渔火,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周爷爷的场景——他蹲在工作台前,手里的锔瓷锥闪着光,说“小伙子,你看这瓷片,碎得再厉害,也能拼回原样”。
回到房间时,苏清媛翻了个身,嘴里呢喃着“桂花蜜”。我帮她盖好被子,看见铁盒的光晕已经淡下去,像颗睡着了的星。面板在意识里安静下来,只有一行小字在闪:【任务进度:寻找陈默(1\/3)】。我躺下来,抱着苏清媛,听见她的呼吸和铁盒的轻颤,混在一起,像桂家村的风,像柏林的雪,像所有未完成的梦。
窗外的江水还在流,月光还在洒,我们的行李箱里,装着桂家村的甜,装着奶奶的画,装着光的痕迹。明天的飞机要飞十个小时,要跨越千山万水,要去接一场迟到三十年的雪。但此刻,一切都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和铁盒的轻响,在说:“别怕,我们一起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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