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冰冷粗糙的围墙外,沈砚强行压下急促的呼吸和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指,迅速接通了与李主任的加密通讯。他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李主任,城北三号码头旧货场,东南角废弃仓库。确认存在高威胁性非标准能量聚合体,暂定名‘倮虫’。具有主动攻击性,能量等级A-,可能以极端负面情绪为食。仓库外壁发现未知组织能量标记。同时,接收到可能与未解决暴力犯罪相关的强烈信息残留,疑似涉及未成年受害者。请求立即封锁区域并派遣专业处理小队。”
他将扫描仪捕捉到的“倮虫”能量特征图谱、神秘标记图像以及那段令人不安的感知信号的关键数据(经过脱敏处理)一并传输了过去。
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李主任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几秒后,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但语速明显比平时快:“收到。情报已确认,威胁等级评估中。请二位立即撤离至安全距离,定位坐标已发送至你们终端。支援队伍将在二十分钟内抵达。注意安全,保持通讯畅通。”
切断通讯后,沈砚和顾临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李主任的反应……有点过于“标准”和“迅速”了,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遭遇什么,或者说,对那片区域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
他们没有停留,按照终端上接收到的安全坐标,迅速撤离到了几条街外的一个指定汇合点。那里已经停着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
很快,三辆闪烁着警灯(但并非普通警车样式)的车辆和一辆看起来像是工程抢险车的车辆呼啸而至,训练有素的人员迅速下车,开始在外围设立警戒线,疏散附近零星的住户和流浪人员,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类事件。
沈砚和顾临渊被请上了其中一辆黑色厢式车。车内是简易的指挥平台,李主任正站在屏幕前,紧盯着货场方向传回的实时能量监测数据和无人机拍摄的热成像画面。他的黑眼圈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更加明显,眉头紧锁。
“能量反应确认,与档案中记录的‘混沌意识聚合体’特征匹配度92%。”一个技术人员报告道,“标记符号正在数据库中比对……暂无完全匹配记录,但结构与‘收割者’流派常用标记有37%相似度。”
李主任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看向沈砚和顾临渊,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辛苦了,二位。这次多亏了你们的及时探查和预警,否则等这东西继续成长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感谢听起来很真诚,但沈砚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类似于……审视和计算的光芒。
“关于你们接收到的‘信息残留’,”李主任话题一转,语气变得谨慎,“我们已经记录,会移交相关部门核查。不过,这类通过非标准渠道获取的信息,其准确性和法律效力有待商榷,还请理解。”
顾临渊忍不住插嘴:“李主任,那感觉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肯定有个孩子在那儿出过事!你们必须查清楚!”
“我们会的,顾先生,请相信我们的专业程序。”李主任安抚道,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径,“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异常威胁。后续调查有任何进展,会在保密原则下酌情向二位通报。”
这时,屏幕上的热成像画面显示,一支穿着特殊防护服的小队已经突入了仓库区域。激烈的能量波动从监测数据上反映出来,伴随着隐约传来的、经过处理的爆鸣声和某种令人牙酸的尖啸。
战斗(或者说清理)似乎开始了。
李主任的注意力完全被屏幕吸引,不再与沈砚他们交流。
沈砚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城异办的反应速度、专业的处置流程、以及对那片区域似乎并不陌生的态度……都让他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滋生。那个标记,那个“倮虫”,还有那段悲惨的记忆碎片……这一切,城异办真的毫不知情吗?还是说,他们知道,但却因为某种原因,选择了暂时放任,或者……监控?
那个安全坐标发送得也太快了,快得像是一直在等待他们的呼叫。
大约半小时后,屏幕上的能量波动逐渐平息。技术员报告:“目标能量信号已消散。威胁解除。现场发现少量能量结晶残留,已封存。未发现标记施放者踪迹。”
李主任似乎松了口气,再次转向沈砚和顾临渊,笑容自然了一些:“好了,危机解除。再次感谢二位的贡献。按照规定,这次探查的额外风险和贡献会折算成积分和奖金。时间不早了,我派人送你们回去休息。”
回“安全屋”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进了门,隔绝了外界,顾临渊才猛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我怎么感觉……咱们像是被当枪使了?李头儿那反应,不对劲!”
沈砚站在玄关,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进行消毒程序。他看着窗外城市依旧璀璨的灯火,眼神冰冷。
“城异办掌握的信息,比向我们公开的要多。”沈砚陈述着他的判断,“那个标记,他们可能认识。那个区域,他们可能一直在监控。甚至……‘倮虫’的存在,他们也未必完全意外。”
“那他们为什么不动手?非要等咱们撞上去?”顾临渊不解。
“几种可能。”沈砚冷静地分析,“一,他们在观察‘倮虫’的成长模式或与其他因素的互动。二,他们在等待标记背后的施放者出现。三……”
他顿了顿,看向顾临渊:“他们在测试我们,测试我们的‘协同’能力,以及……我们通过‘共振’连接能感知到什么。”
顾临渊愣住了,随即一股凉意从脊椎爬上来:“你的意思是……咱们从‘协作伙伴’,变成‘实验样本’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沈砚走到操作台前,调出今晚所有的数据记录,“从我们触发‘灵障共振’开始,我们就已经偏离了‘普通清理师’和‘民俗顾问’的轨道。对于城异办这样的机构而言,任何未知的、具有潜在价值(或威胁)的变量,都会被纳入观察和研究范畴。”
信任的裂痕,在这一刻悄然出现。他们原本以为的“官方协作”,其水面之下,可能隐藏着更为复杂的意图和算计。
“那我们怎么办?”顾临渊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起来。
沈砚的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那里记录着“倮虫”的能量特征、神秘标记的图案,以及那段无法磨灭的、属于一个未知孩子的痛苦记忆。
“继续我们的研究。”沈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更深入地理解‘共振’,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同时……”
他调出了那个神秘标记的高清图片。
“暗中调查这个标记的来源,以及……那个孩子的事情。”
官方渠道可能靠不住,那么,有些真相,或许需要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座城市的阴影中,亲手揭开。被迫捆绑的命运,在这一刻,似乎又多了一层共同面对未知阴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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