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虎军东出的消息,比他们的行军速度更快地传遍了河内郡西北。兵锋直指滏口陉铁林堡。堡主韩成,年过五旬,是王世充麾下以稳健着称的老将。闻讯后,他并未慌乱,反而有些“期待”。他深知此堡地势之险要——堡墙高厚,倚山而建,卡在陉道最窄处,真可谓一夫当关。他麾下五百郡兵虽非百战精锐,但凭借地利,他有信心让任何来犯之敌撞得头破血流。他甚至已想好,待击退敌军,如何向洛阳请功。
“报——!将军,敌军已至堡外五里下寨!” 哨探气喘吁吁地禀报。
韩成登上堡墙,手搭凉棚望去。只见远处玄虎军阵营整齐,杀气森然,确是一支强军。他微微皱眉,但看到己方墙高池深,士卒虽紧张却还算有序,心下又定了几分。“哼,强龙不压地头蛇。传令下去,严加戒备,多备滚木礌石,弓弩上弦!让他们尝尝攻坚的滋味!”
次日,天刚蒙蒙亮,薄雾笼罩山间。中军大帐内,李晏正听取最后的敌情禀报。
过山风单膝跪地,语速快而清晰:“寨主,铁林堡守将韩成,王世充旧部,性格谨慎,善守。堡内有郡兵约五百,墙高近三丈,滚木礌石齐备。堡门为厚重橡木包裹铁皮,颇为坚固。周边地势险要,强攻不易。”
李晏目光落在简易的沙盘上,沉吟片刻,看向帐内诸将:“堡险兵精,韩成是块硬骨头。然,此堡卡我东出要道,必须拔除。此战,不仅要胜,更要速胜,要打出我玄虎军的威风!”
他直起身,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拂晓时分,攻城!秦英!”
“末将在!”
“弩弓营神机弩为第一波!箭上绑缚震天雷,我要你在第一轮齐射,就炸垮他们的城墙和胆子!”
“得令!”秦英眼中闪过厉色。
“雷豹!”
“末将在!”
“神机弩响后,前锋营以楯车掩护,推进至百步,元戎弩覆盖射击,压制城头!工兵队趁机填平东北角那段壕沟!”
“遵命!”
“石勇!”
“末将在!”
“壕沟填平后,你亲率破门队,以‘冲车’撞击堡门!黑熊!”
“末将在!”
“锐士营做好准备,门破之后,第一时间突入,清剿残敌!”
“是!”
“过山风,哨探营盯死四方,防敌援军!”
“明白!”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众将轰然应诺,帐内杀气弥漫。萧影静立李晏身侧,目光扫过沙盘上的堡垒,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咚!咚!咚!” 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战鼓声从玄虎军营中传来,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来了!全军戒备!” 韩成一身戎装,亲自在城头督战。守军们紧张地握紧了兵器,弓弩手将箭搭上了弦。
然而,玄虎军并未像他们预想的那样,扛着云梯蜂拥而上。只见敌军阵型变换,数十辆造型奇特的、覆盖着生牛皮和湿泥的楯车,在士卒推动下,如同移动的堡垒,缓缓向前推进。步伐沉稳,透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
韩成心中冷笑:“想靠楯车抵近?天真!进入百五十步,就让你尝尝弩箭的厉害!”
但玄虎军的楯车在约两百步的距离上,突然停了下来。这个距离,远超守军弓弩的有效射程。韩成正疑惑间,只见楯车阵型向两侧分开,露出了后面数十架造型狰狞、弩臂粗如儿臂的神机弩!每架弩旁,除了操作手,还有一名士卒,正将一个黑黝黝、纺锤形、拖着一段引信的铁疙瘩,小心翼翼地绑在儿臂粗的巨型弩箭箭头后方!
“那……那是什么?” 韩成和守军们面面相觑,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中军阵前,李晏远远望着堡墙,对秦英淡淡下令:“开始吧,先声夺人。”
“弩弓营!目标,城头垛口及后方聚集区!霹雳箭,放!” 秦英令旗狠狠挥下!
操作手用力槌下机括!
“崩——嗖——!” 数十张神机弩发出沉闷恐怖的巨响,弩弦撕裂空气!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巨型弩箭在飞行途中,箭杆上绑着的震天雷的引信正在“嗤嗤”燃烧,在空中划出数十条带着火尾的死亡轨迹,直扑城头!
“不好!是火矢!快躲……” 韩成话音未落!
“轰隆隆隆——!!!”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城头及后方猛地炸响!火光迸现,浓烟滚滚,破碎的垛口石砖、守军的残肢断臂、以及扭曲的兵器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剧烈的冲击波将靠近爆炸点的守军直接掀飞下城!惨叫声、惊呼声、哭喊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肃杀!
第一轮齐射,铁林堡的城防体系和心理防线,就已濒临崩溃! 守军完全被打懵了,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远程武器!
“第二轮!放!” 秦英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轰隆隆!!” 又是一轮毁灭性的爆炸在城头肆虐。守军彻底崩溃,侥幸未死的也抱头鼠窜,再也无人敢停留在垛口后。
“雷豹!” 李晏喝道。
“前锋营!推进!元戎弩,覆盖射击!工兵队,填壕!” 雷豹怒吼。
楯车再次启动,迅速推进到百步之内。挡板掀开,密集的元戎弩箭雨如同泼水般射向城头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进行火力压制。幸存的守军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与此同时,工兵们冒着零星的流矢,扛着沙袋,飞速填平护城壕沟的一段。
韩成被亲兵拼死从碎石中拖出,头盔歪斜,满脸烟灰,耳朵嗡嗡作响,望着如同地狱般的城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妖法……这是妖法!” 他嘶哑地喊道,军心已散。
此时,更让他们绝望的一幕出现了。几辆特别加固的楯车,护卫着一个巨大的、头部包铁的破门槌,越过了填平的壕沟,直抵堡门!
“挡住他们!倒火油!扔滚石!” 韩成声嘶力竭地命令。
几锅火油泼下,但在湿泥和生牛皮面前收效甚微。零星的滚石砸下,也被坚固的顶棚弹开。守军试图放箭,但刚露头,就被精准的元戎弩箭射穿咽喉!
“一、二、撞!” 沉重的破门槌开始有节奏地撞击堡门,巨大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守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与此同时,玄虎军的攻击并未停止。在元戎弩的持续压制下,数名臂力惊人的锐士营老兵,手持拉火雷,利用城墙根的死角,悄然逼近。
“嗤啦” 引信被拉动。
“扔!”
几枚拉火雷划着弧线,越过残破的垛口,落入了城门后方正在集结、试图堵门的守军人群中!
“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相对狭窄的空间内威力倍增,残肢断臂横飞,聚集的守军瞬间被清空一片!恐怖的杀伤力和巨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雷!他们能召唤天雷!”
“快跑啊!挡不住了!”
幸存的守军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意志,哭爹喊娘地丢弃兵器,四散奔逃,任韩成如何砍杀也制止不住。
“城门已破!锐士营!随我杀!” 黑熊如同战神下凡,挥舞开山钺,第一个冲入浓烟弥漫的城门洞。身后锐士营重甲士卒如潮水般涌入。
抵抗?几乎不存在。零星的守军看到这些身披玄甲、刀枪难入、如同铁塔般的敌人,要么跪地求饶,要么转身就跑。玄虎军士卒的内甲轻松弹开了零星射来的箭矢,百炼钢刀砍瓜切菜般清理着残敌。遇到小股聚集的敌人,根本不用白刃战,几具元戎弩一轮齐射,对面就倒下一片。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李晏在亲卫簇拥下踏入堡内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跪满一地的降兵。老将韩成被反绑着押到他面前,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喃喃道:“……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啊……”
过山风来报:“寨主,清点完毕。我军轻伤十七人,无人阵亡。歼敌近百,俘获三百余,堡内粮草军械颇丰。”
李晏看着跪满地的降兵,对石勇淡淡道:“愿意归降的,打散编入辅兵。顽抗者,按军法处置。至于他,”他看了一眼韩成,“押下去,好生看管,或许有用。”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刻,他若真想屠城,确实易如反掌。这种绝对力量带来的生杀予夺之感,让所有降兵噤若寒蝉。
兵锋所指,摧枯拉朽。玄虎军东进的第一战,以其绝对的实力和恐怖的新式武器,向整个河内郡宣告了他们的到来。
然而,就在李晏踏入原属于堡主韩成的官厅,准备处理善后事宜时,萧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低声禀报:
“寨主,审问降兵时,有人透露了一个消息。韩成几日前,曾派出一队心腹,护送一名使者,往东南方向去了。据说是……前往洛阳。”
李晏正准备坐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锐光一闪:“洛阳?王世充?”
“时间上算,使者此刻,恐怕已过黄河。”
李晏缓缓坐下,手指轻叩桌面,目光变得深邃起来。铁林堡的陷落,或许比预想中,更快地惊动那条盘踞在东都的巨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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