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在数名核心管事及工匠头领的簇拥下,缓步行走在已初具规模的“大夏军工集团”核心厂区。
脚下是平整的、用石灰混合黏土夯实的道路,两侧是依功能划分、排列整齐的工坊区。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热金属、桐油、木料以及淡淡硫磺混合的独特气味,这是工业文明萌芽的气息。
锻造工坊里,不再是零散的小炉,而是数座依林战图纸建造的、利用水力驱动巨大皮囊鼓风的新型高炉。炉火正旺,通红的铁水在坩埚中翻滚。赤膊的工匠们喊着号子,配合默契,将铁水注入标准化的砂型。冷却后,成型的刀胚、枪头被钳出,迅速转入下一道工序。水流冲击水轮发出规律的轰鸣,与锻锤富有节奏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力量与秩序的交响。
木工作坊内,锯末飞扬。水力带动的锯床,将原木高效地切割成标准厚度的板材。工匠们使用着带有标尺的角尺和卡钳,精心制作着弩臂、枪托和箭杆。这里生产的部件,公差极小,可以任意互换组装,彻底改变了以往“一器一匠”的传统。
弓弩组装区,更像是一条原始的流水线。每个工匠只负责安装弩机、校准望山、挂弦等一两道工序,熟练度极高。组装完成的强弩,经过校验台的严格检查,确认扳机力度、射程、精度达标后,才会烙上“琼甲”的徽记和编号,送入库房。效率比旧法提升了数倍不止。
远处,新建的“琼州格物学堂” 里,传来稚嫩却清晰的读书声。那是林战亲自编写的《格物蒙学》中的内容,讲述着杠杆、浮力等基本原理。这些工匠的子弟和选拔出的本地聪慧少年,将是未来军工集团的基石。
更远处,山谷中,水坝工程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民夫们如蚁群般忙碌,要将山涧溪流汇聚成湖,为未来更大规模的工坊提供更稳定的动力。
“总办,目前‘琼’字系列腰刀,月产已稳定在三千把,强弩八百张,箭矢五万支。次品率不足百分之一。” 负责生产的匠作大匠恭敬地汇报,脸上带着自豪,“水师那边催要的第二批装备,月底前定能交付。”
林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工坊、精神饱满的工匠、堆积如山的合格产品。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这片曾经的荒芜之地,已崛起为一个充满活力的军工心脏。
他走到库房前,随手拿起一把新出库的“琼三式”腰刀。刀身笔直,寒光凛冽,血槽规整,刀柄缠绳紧密牢固。指节轻弹刀身,发出清越悠长的嗡鸣。这是标准化、流程化生产的成果,每一把都保持着极高的水准。
“质量,是军工的生命线。”林战将刀放回,对众人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们的刀弩,前方将士要用它杀敌保命,容不得丝毫马虎。如今的成绩,诸位功不可没。”
众人纷纷躬身:“全赖总办运筹帷幄,格物致用!”
林战摆摆手,目光投向更远方。产能稳定,质量过硬,这只是第一步。军工集团的成功运作,不仅为他在琼州站稳脚跟提供了最硬核的底气(财政、武力、政策支持),更重要的意义在于:
建立了模板: 这套融合了标准化、流水线、质量管理、技术创新激励和人才培养的工业化管理体系,是一个可以复制的模板。未来无论是扩大军工规模,还是向民用领域拓展,都有了成熟的范式。
赢得了话语权: 稳定优质的军械供应,让他与琼州水师、乃至两广经略府建立了坚实的利益同盟。他在南疆的发言权,已不可同日而语。
储备了人才: 格物学堂的少年和经过实践锻炼的工匠,是比任何产品都宝贵的财富。
验证了道路: “格物致知”的理念,在这里得到了最成功的实践。知识转化为力量,科技驱动发展,这条路,走通了。
“如今,军工生产体系已完全步入正轨。”林战心中默念,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这南疆重要的军械供应基地,只是他宏图伟业的第一块基石。
然而,他深知,安不忘危。三皇子的触角虽被暂时斩断,但绝不会甘心。北方的朝堂,暗流依旧汹涌。而眼前这片浩瀚的海洋,既蕴藏着无限的机遇,也潜伏着未知的挑战。水师提督合作研制新式舰炮的提议,已在他心中勾勒出更宏伟的蓝图。
站稳脚跟,只是开始。 下一阶段,他的目标,将是那无垠的蓝色疆土,以及更深远的技术革命。
他转身,对随行人员沉声道:“诸位辛苦了。然行百里者半九十,切不可有丝毫懈怠。水坝工程要加快,格物学堂的课程要深化,尤其是算学、格物、化学基础,务必打牢。下一步,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众人凛然应诺。他们从林战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夕阳的余晖为繁忙的厂区镀上一层金边,机器的轰鸣与学堂的书声交织,构成了一幅充满希望的画面。林战的阶段性总结,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更宏大征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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