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吃了药,又灌下小半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浑身又沉又软。她扶着门框晃了晃,指尖触到冰凉的木棱才勉强稳住神,关上门时连插销都按得有些费劲,倒头便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意识很快被浓重的困意拖入混沌。
王国强从桃花家出来,跨上摩托车时还下意识回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车斗里很快载满了赶集的乘客,发动机的轰鸣声盖过了集市的喧闹,可他握着车把的手却总有些发紧——桃花蹙着眉、连端碗都要晃的模样,柔弱无助,那副娇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子,他真想把她牢牢护在怀里。
“王八蛋王大海!”一口浓痰被他狠狠啐在路边的土沟里,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车把而泛白,“自家媳妇病成这样,自己不知道心疼!”摩托车把手被拍得“哐当”响,震得他掌心发麻,也没压下心里那股又急又闷的火。
拉完最后一趟客,天已接近中午,集市上的摊贩大多收了摊,只剩零星几个摊位在收拾着。王国强没往家走,骑着空车又绕回了桃花家那条巷。
木门关得严严实实,连门缝里都没透出一点光,他心里“咯噔”一下,慌慌的感觉顺着脊梁往上爬。手忙脚乱摸出手机发信息,指尖在屏幕上顿了好几次才敲完“你好点没”,等了五六分钟,对话框里还是一片空白。他咬咬牙,直接拨了电话。
铃声响到快自动挂断时,那头才传来一道软得像浸了水的声音:“喂?”
王国强的心瞬间就软了,刚才压下去的燥热又冒了上来,连声音都放轻了些:“给你发信息没回,我……我在你门口,问问你怎么样了。”
“哦……”桃花的声音裹着刚睡醒的慵懒,还带着点没散尽的鼻音,“我睡着啦,没听见手机响。”
“还难受不?要不我送你去诊所看看?”他盯着那扇木门,指腹在车座上蹭来蹭去,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推门进去,又怕吓着她。
“没事……”桃花的声音更轻了,像是闭着眼睛在说话,“睡一觉就好了,你别管我,忙你的去吧。”
她不知道,这软糯的、带着点依赖的语气,对王国强来说是多大的煎熬。他喉结动了动,狠狠咽了口口水,把那些冒头的念头压下去:“那行,你好好睡,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关机。”
“好。”电话里传来轻轻的一声回应,接着就是忙音。王国强握着手机站了会儿,才慢慢骑上车离开,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黑沉沉的门。
桃花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没有王大海的冷脸,也没有孤寂,只有一个宽厚的怀抱裹着她,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她额头上,带着点粗粝的触感,却格外让人安心。
她能感觉到那双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汗,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于是她往那温暖里又靠了靠,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味,竟比王大海身上的机油味好闻多了。
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彻底黑透了,只有远处人家的灯,在夜色里晕出一点模糊的光。桃花撑着胳膊坐起来,低头看见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个枕头,那枕头被她焐得发烫,像极了梦里的温度。她盯着枕头笑了笑,眼里却有点发涩——原来连点温暖,都要靠做梦来骗自己。
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是喝了姜汤发的汗。桃花找了件干净的睡衣,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卫生间的窗户对着后院,玻璃昨晚被风吹破了一块,还没来得及换,只用块塑料布挡着,这会儿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淋下来,顺着发梢滑过脊背,紧绷的身子终于松快了些。桃花闭着眼哼了声,伸手去够放在窗台上的沐浴露,指尖刚碰到瓶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窗外有个黑影——准确地说,是一双眼睛,正隔着破掉的玻璃缝,死死地盯着她!
“啊!”桃花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手忙脚乱地捂住胸前,整个人往墙角缩去,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心脏跳得快要撞破肋骨。她这才想起那扇破玻璃,下午睡昏了头,竟忘了把塑料布重新拉好!
窗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被发现后慌不择路地跑了。桃花攥着拳头,她咬着牙,一点点挪到窗边,撩开半挂着的塑料布往外看——夜色里,那个逃走的人影佝偻着背,跑起来一瘸一拐的,不是她丈夫王大海的堂伯王二柱,还能是谁?
一股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比刚才洗澡的凉水还要冷。桃花扶着窗户框,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脑子里嗡嗡作响。王二柱……他竟然偷看自己洗澡?那他刚才看了多久?以前有没有过?无数个念头搅在一起,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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