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美芽去婆婆家照看孩子,偌大的房间里只剩王大海一人。他斜倚在床头,指尖的香烟燃得只剩半截,灰烬簌簌落在床单上,又被他无意识地捻碎。
桃花洗漱完推门而入,浓烈的烟味瞬间呛得她弯下腰,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房间的死寂 。
她抬眼望去,床边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根烟蒂,烟头上的火星还未完全熄灭。“跟你说过多少次,肺不好就别抽!你是真不要命了?”
桃花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她嫁给王大海十年,第一次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质问他 。
说着,她快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推开窗户。晚风裹挟着夜色涌进来,呛人的烟雾渐渐散去,王大海那张写满忧郁的脸终于清晰地落在桃花眼里——眼下的乌青像泼开的墨,平日里挺直的肩膀也垮了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
“大海,你怎么了?”桃花心里猛地一紧。她认识的王大海,向来是家里的顶梁柱,就算天塌下来也会笑着说“有我在”,从未像今天这样沉闷颓废。
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他会不会知道我和王国强的事了?”可她随即又摇摇头,王大海今天才刚从外地回来,那件事除了她和王国强,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
“大海?”桃花放轻脚步走近,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没事。”王大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见桃花在身边躺下,温热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肩头,他却像被烫到一般,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往床沿又挪了挪,“睡吧。”
桃花的心沉了下去,眼眶瞬间就红了:“大海,你到底怎么了?你都几个月没回家了,难道就不想我吗?”
“今天太累了。”王大海避开她的目光,干脆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像是在刻意隔绝什么。桃花咬着唇,没再说话,只是赌气似的转过身,背对着他。王大海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人肩膀在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声像小锤子,一下下砸在他心上。
可他终究没像以前那样,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只是保持着双手垫在脑后的姿势,一动不动 。
他不是不想。多少次,他都想转过身,把积攒了几个月的思念全说给她听,想紧紧抱着她,闻她发间熟悉的栀子花香。可是……哎……
“大海,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桃花的声音带着哭腔,泪眼婆娑地转过身子,痴痴地望着王大海的侧脸。
她不信王大海在外边有人,以前他那么爱她,下雨时会把伞全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得湿透;她生病时,他能守在床边一夜不合眼。纵使她和王国强有过那荒唐的一次,可在她心里,王大海永远是唯一的归宿,她总觉得,他应该也是爱她的 。
王大海的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没睁开眼,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像叹息:“别瞎想。”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说得多费力。窗外的风还在吹,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上,明明只隔着几寸距离,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
桃花见他不肯回应,眼泪掉得更凶了。她颤抖着伸出手,从身后紧紧环住王大海的腰——指尖触到的是一片硌人的精瘦,没有半点多余的肉,掌心甚至能清晰摸到皮下凸起的骨架,像裹着层薄皮的竹节。“你咋瘦成这样了?”
桃花的声音哽咽着,手不自觉地往上移,抚上他的胸膛,同样是棱角分明的骨感,刚被夜风泅干的眼泪,又顺着脸颊砸在他的后背,洇开一小片湿痕 。
王大海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抬手,握住了那只在他胸前不安探寻的手。她的手还是像以前那样软,那样细腻润滑。
“没事,”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最近工地上活儿紧,总加班,食欲不振,累点就瘦了。”
说着,他轻轻一拉,将桃花的身子转了过来,让她面对面靠在自己怀里——她的身子依旧柔软,肩背的弧度恰到好处,还是他脑海里十年前的模样 。
“大海,”桃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杂着烟味与汗水的气息,却觉得无比安心,“咱别再出去打工了,就在家里,哪怕开个小杂货铺,随便做点什么,好不好?”
她侧耳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那声音像定心丸,让她纷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
王大海沉默了片刻,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等两年。”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等小波成年了,给他多存点娶媳妇的钱,到时候咱就不出去了,守着家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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