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的桃花,独自立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满院花簇只剩几簇月季开得热烈,陪着形单影只的她,前几日因家人团聚而热闹的屋子,转瞬又落回了死寂。
就在这片沉寂快要将人吞噬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突兀的回响 。
桃花慢步走到桌前,屏幕亮起的瞬间,“王国强”三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她心里,让她瞬间僵在原地——接,还是不接?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脑海里翻涌着无数个问号: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他想说什么?千头万绪堵在喉咙口,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开场白。手机却不管她的犹豫,铃声执拗地响着,一遍又一遍,直到电量耗尽般渐渐弱下去,屋子里重新陷入寂静。
桃花松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那尖锐的铃声却再次炸响,比刚才更急促,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非要将这沉寂彻底打破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喂?”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传来王国强略显沙哑的声音,混着隐约的风声:“桃花,是我。”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最近还好吗?”
桃花攥紧了手机,目光落在院中的月季上,花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她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轻声回道:“挺好的?”
“挺好,挺好……”王国强重复着,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自然,“就是前几天听同乡说,村里要修灌溉渠,正好经过咱们家地头,我怕你一个人忙活不过来,想着……想着要是需要帮忙,我可以来帮你。”
桃花愣了愣,没想到他打电话是为了这事。修渠的消息她早知道,正愁自己一个人怎么协调,此刻听他这么说,心里竟泛起一丝暖意。她望着院门口那条通往村口的小路,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发了愁,可是再难,她也不想再麻烦他了!她和他的故事就让它停在那一晚吧!
“那……那你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扛。”王国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真切的叮嘱,“我随时可以的。”
“知道了。”桃花的声音轻得像院角被风吹动的蛛网,指尖却不自觉地抠紧了手机壳边缘,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就像刻意避开某个不愿触碰的伤口,匆匆道了句“没别的事我先挂了”,不等对方回应,便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键 !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桃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院中的月季依旧开得热烈,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细碎的光,可她却觉得眼睛发酸——她怎么会忘了,去年修自家那几分菜地时,她也是这样嘴硬说“一个人能行”,结果暴雨冲垮田埂,是王国强冒着雨连夜赶来,浑身泥泞地帮她重新垒起田垄,临走时还塞给她一袋刚买的感冒药 。
可那些温暖,早在那个晚上,那个不应该发生却已经发生了的晚上就应该断了,那晚的柔情是她一生无法忘怀的,但又必须埋藏心底的!一切就让他过去吧!以后尽量不要见面了!
不知坐了多久,院门口传来邻居张婶的声音:“桃花在家不?村委会喊去商量修渠的事哩!”桃花猛地回过神,抹了把眼角,强撑着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应道:“来了!”
跟着张婶往村委会走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灌溉渠的事——可是她一个女人家能搞定的?她越想越愁,脚步也慢了下来 。
“桃花,你咋魂不守舍的?”张婶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为修渠的事犯难?你一个人也难,大海又出去打工了?”
“是的,上午刚走!”
“这可不行!”张婶立刻皱起眉,语气也急了几分,“要不喊国强来搭把手?你们俩是实在亲戚,他又是个勤快人,说话也方便,总比找外人强!
“不用!”桃花立刻打断张婶的话,语气比刚才打电话时还要坚决,可话一出口,心里却更乱了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那些纠结的情绪,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村口,挂了电话的王国强正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
王国强挂了电话后,他终究放心不下,他怕桃花不肯见他,没敢直接去家里,就想着先在村委会附近等着,可没想到,会远远看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 。
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村主任正拿着图纸讲解施工方案。桃花挤进去,目光落在自家地头的位置,眉头拧得更紧 。“桃花,你家这块地是重点区域,工期就给三天,你一个人……能行?”
村主任放下手里的图纸,看着她娇小的身形,语气里满是不确定,“要不我喊族里的王志国他们来搭把手?都是自家人,好说话。”
“我可以的!”桃花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迎上村主任的目光,声音虽轻,却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 可她的话刚落音,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村主任,不用麻烦别人,这活儿交给我就行。”
桃花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就看见王国强站在人群里,身上还带着浓重的烟味,眼神却直直地望着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桃花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
王国强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放得更柔:“桃花,这事儿你一个人真的搞不定 !交给我吧!”
桃花望着他眼底的真诚,又想起刚才自己愁得睡不着觉的模样,心里的坚冰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她咬了咬下唇,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吟:“……好。”
得到回应的王国强,脸上瞬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院中的月季一样,温暖又明亮 。他转头跟村主任敲定了修渠的时间和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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