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王大海指使小波去楼下买水果，转身便将房门反锁，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淬着冰，犀利得像要将桃花洞穿。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语气平淡得可怕，听不出半分波澜，却比怒吼更让人窒息。
“大海！刚才护士就是误会，你千万别多心！”
桃花攥紧衣角，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慌乱，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绝不能让大海知道，她和王国强那些不堪的过往。
“误会？”王大海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与痛楚，“误会你是王国强的女人？误会你和他差点连孩子都有了？桃花，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愤怒的眼底仿佛要喷出火，灼烧着眼前的人。
“大海，你？”桃花惊得连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到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惊恐地看着王大海，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又像是看着一头失控的怪兽，“你……你都知道了？”
“呵……”王大海自嘲地笑了，眼眶却微微发红，“我被你们蒙在鼓里这么久，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心里只有我！”
“不是的……大海，你听我解释！”桃花急得眼泪都涌了上来，慌忙伸手去拉王大海的胳膊，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袖，就被狠狠甩开。
“解释？”王大海的声音陡然拔高，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解释你是怎样在我外出打工时，耐不住寂寞盯上我的兄弟？
解释你们是如何背着我偷情，还是解释你们从头到尾都把我当傻子，耍得团团转？”
他再次甩开桃花的手，目光刻意避开她泪流满面的脸——
那张曾让他魂牵梦绕、梨花带雨的容颜，此刻在他眼里只剩虚伪，半分怜惜也没有。
桃花不死心，还想伸手去抓他，却又一次被他用力挥开。
失重感袭来，她踉跄着撞到床沿，膝盖磕在硬邦邦的床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掉得更凶了。
眼看着她跌倒在地，王大海竟没有半分要扶的意思。
换作从前，别说磕碰到，就是她皱一下眉，他都心疼不已。
可此刻，他盯着桃花被裙子裹得丰腴的身子，那曾让他心动的曲线，此刻却像无数根钢针，密密麻麻刺进他心里，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怒火与醋意交织着翻涌，他看着她精心打扮的模样，妆容精致，衣着靓丽，哪里有半分来看望病人的憔悴？
“你今天来，恐怕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他语气阴鸷，字字带刺，“这又是刚去见了哪个相好，顺道来我这儿晃一圈？”
“大海！你别血口喷人！”桃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委屈与绝望，她仰起脸，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今天是去县办公室办大棚贷款，顺路来看你，我没有……”
“大棚贷款？”王大海挑眉，语气里的嘲讽更甚，“怎么，现在翅膀硬了，不需要靠男人了？还是说，这大棚，也是你和哪个男人合伙搞的？”
他语气咄咄逼人，字字如刀般割着桃花的心。
桃花被他逼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摇头，泪水混合着委屈滚落：“不是的，都不是的！大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我和王国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和他断干净了！”
“断干净了？”王大海俯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断干净了还会被人误会？断干净了他还会时不时来找你？桃花，你当我瞎，还是当我蠢？”
下巴传来剧烈的疼痛，桃花疼得闷哼一声，眼泪流得更凶，却倔强地瞪着他：
“我没有！王大海，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就否定我现在做的一切！我搞大棚，是想让这个家好起来，是想让你和小波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家？”王大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松开手，桃花重心不稳，跌坐回地上，“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你心里要是有家，就不会做出那些对不起我的事！”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以为，等我康复了，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可现在看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桃花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想爬起来抱住他，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心，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病房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和王大海沉重的呼吸声，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小波的声音传来：“爸，妈，我买完水果回来了，快开门呀！”
王大海深吸一口气，迅速抹去眼角的湿意，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的冰寒依旧未散。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桃花，没有说话，双手撑着坐上轮椅，拉开了房门。
小波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看到坐在地上的桃花，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坐在地上呀？是不是摔倒了？”说着便要去扶她。
桃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妈妈没事，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她借着小波的力气，缓缓站起身，膝盖传来阵阵刺痛，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王大海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最终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小波就够了。”
桃花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她知道，此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最终，她只能低下头，轻声道：“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药，我……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看了一眼小波，摸了摸他的头，转身一步步走出了病房，背影萧瑟。
走到走廊尽头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病房门已经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捂住嘴，压抑着哭声，快步离开了康复中心。
病房里，小波看着桃花离去的背影，疑惑地问：“爸，我妈怎么哭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王大海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桃花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眼底的痛楚与挣扎，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他抬手按了按发疼的额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之间，或许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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