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地下三层,异常现象调查局临时隔离区。
惨白的灯光在走廊尽头明灭不定,仿佛连电流都在恐惧中颤抖。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更深层腐败气息的混合味道,像是搁浅的深海巨兽在阳光下腐烂。
陈默带着林玄和苏云晚穿过层层合金闸门,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寂静里。两侧的守卫眼神涣散,嘴唇无声地蠕动着,手指在空气中划着诡异的轨迹。墙壁上布满了用血迹和污垢涂抹的疯狂符号——扭曲的螺旋、无数只眼睛的图案、难以理解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图形,它们仿佛有生命般在墙面上微微蠕动。
“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常规手段。”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最高级别物理隔离,‘静默力场’,信息过滤系统……全都失效了。”
苏云晚下意识地靠近了林玄一些,这个细微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家族在学术界有着深厚背景,祖上曾参与过编纂《永乐大典》的玄学部分,这也是陈默破例同意她跟来的原因——苏家掌握着一些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古老知识。
“我读过家传的《玄异录》,”她轻声说,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上面记载过类似的情况,称之为‘邪祟附体’。可以用阴阳调和的原理,构建能量场进行中和……”
走廊尽头的隔离病房外,几名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正在忙碌。他们架设的设备发出令人牙酸的低频嗡鸣,屏幕上跳动着混乱的数据。
“信息屏蔽系统过载!重复,系统过载!”
“频率干扰无效,目标体内的异常能量读数突破阈值!”
“物理隔离屏障出现结构性疲劳,建议立即撤离!”
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技术负责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陈队,常规手段……全部失效了。目标异化速度正在加快,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半小时就会完全突破收容!”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林玄。
苏云晚快步走到观察窗前,那后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隐约看到某种非人的轮廓在蠕动。“根据《玄异录》记载,或许可以尝试用五行相生的原理,构建一个反向能量场……”
“没用。”
林玄平静地打断了她,也打断了所有人的希望。
他甚至没有看向观察窗,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厚重的合金隔离门,看到了里面的真实景象。
“常规手段无用。”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它’已经在他体内‘生长’了。这不是附体,是……共生。”
陈默猛地转头:“什么意思?”
“学者的描述打开了一道裂缝,而裂缝后面的‘存在’,现在已经在他体内扎根。”林玄的视线终于转向隔离门,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瑕疵品,“你们要对付的不是外来物,而是他本身正在‘变成’的存在。能量中和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这话让所有技术人员倒吸一口冷气。苏云晚张了张嘴,最终沉默下来——她在古籍上确实读过类似的记载,但一直以为是古人夸大其词。
陈默深吸一口气,看向林玄的目光中带着最后的希望:“那么,你愿意救他的理由是什么?出于人道主义?还是……”
“很吵。”
林玄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种污染……很吵。”他微微蹙眉,仿佛在忍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噪音,“就像有人在你耳边用指甲刮擦玻璃,永无止境。清除它,只是为了耳根清净。”
这个理由如此自私,如此的不近人情,却让陈默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至少,这是一个真实的目的,比那些虚伪的套话可靠得多。
“请开始吧。”陈默示意技术人员打开最后一道隔离门。
沉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更加浓郁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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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独自走进病房。
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外界的声响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
病房内没有开灯,但某种幽绿的光芒从房间中央散发出来,照亮了扭曲蠕动的影子。刘建明——或者说曾经是刘建明的那个生物——被特制的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再保持人类形态。
绿色的鳞片覆盖了他百分之七十的皮肤,那些鳞片不时开合,露出下面不断搏动的血肉。他的头部扭曲变形,口鼻部位向前突出,无数细小的触须从嘴角垂落,随着他无声的嘶吼而摆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黑色,没有任何反光,就像是两个通往虚无的洞口。
在常人眼中,这是一副足以让人疯狂的恐怖景象。
但在林玄的感知中,情况更加糟糕。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剑心”。
在他的内在视野中,刘建明的“存在”已经被一团庞大、扭曲、嘶嚎的“概念肿瘤”所寄生。那肿瘤由无数疯狂的意念编织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它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刘建明的灵魂上,二者的界限已经模糊不清——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
斩得太浅,无法根除污染;斩得太深,会连同刘建明的灵魂一起摧毁。
林玄缓缓抬起手,没有摆出任何花哨的姿势,只是简单地并指如剑。
在外界看来,病房内突然光芒乱闪,空间开始不自然地扭曲,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揉搓现实。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感穿透隔离墙,让外面的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监控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所有仪器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能量读数突破测量上限!”
“空间曲率出现异常波动!”
“这、这不可能……”
技术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违背物理定律的数据。
而在林玄的意识世界里,一场无声的战斗正在进行。
他的意念化作一柄无形之剑,剑身通透如琉璃,映照出万千世界的倒影。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武器,而是“斩断”这一概念本身的具象化。
剑锋划过,不是切割血肉,而是剥离概念。
第一剑,斩向那些外溢的污染。如同热刀切过黄油,那些粘附在刘建明灵魂表层的疯狂意念被轻易剥离,在无声的尖啸中消散。
第二剑,斩向更深层的连接。那些如同根须般扎入灵魂深处的污染脉络,在剑锋过处纷纷断裂。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精准,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本体。
最困难的是第三剑——斩向那个已经与刘建明灵魂部分融合的“核心肿瘤”。
林玄的“剑”悬停在那个扭曲的团块上方,犹豫了千分之一秒。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肿瘤不仅仅是污染,它还是一个...通道。通过它,林玄能感觉到另一端那个庞大、古老、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那个存在正在通过这个通道,试图将更多的自己注入现实。
不能再等了。
林玄的意念之剑终于落下。
这不是粗暴的斩切,而是精妙的“否定”。剑锋所过之处,不是物质的毁灭,而是概念的抹除。就像用橡皮擦去纸上的错误线条,他正在从现实层面“否定”这个肿瘤存在的权利。
痛苦、疯狂、扭曲...所有这些概念被一一剥离、否定、抹除。
在最后一缕污染被清除的瞬间,林玄捕捉到了一丝来自肿瘤源头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片无尽的混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而在混沌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紫色宫殿,宫墙上流转着大道符文,散发出永恒不朽的气息。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个他从未见过却莫名认识的古字:
【紫霄宫】
画面一闪,他又看到了一柄剑——一柄让他灵魂颤栗的青色长剑。剑身如秋水,剑格处仿佛有青萍摇曳,仅仅是虚影就散发出斩断万物、破灭万法的无上剑意。
【青萍...】
这两个字在他意识中浮现的瞬间,记忆碎片骤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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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睁开眼睛,微微喘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示刚才的过程并不轻松。
病房内,幽绿的光芒已经消失,空间的扭曲感也不复存在。刘建明恢复了人形,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除了脸色苍白之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那些鳞片、触须和疯狂的低语全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隔离门打开,陈默和苏云晚快步走进来。
“成功了吗?”陈默难以置信地看着恢复正常的刘建明。
林玄轻轻点头:“污染已经清除,但他的精神受损严重,需要时间恢复。”
苏云晚用专业的仪器检查着刘建明的生命体征,眼中的震惊越来越浓:“所有异常指标都恢复正常了...这怎么可能...古籍上记载,一旦被这等邪祟侵蚀,根本无药可救...”
陈默深深地看了林玄一眼,取出通讯器:“目标已净化,通知医疗组接手。同时,将林玄先生列为总局最高级别的‘特殊顾问’,授予甲级权限。”
这个决定意味着,异常现象调查局正式承认了林玄的不可或缺,也意味着他们之间一种微妙合作关系的开始。
一小时后,林玄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站在落地窗前,他俯视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现代世界。
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却回荡着那段古老的记忆碎片——那座紫霄宫,那柄青萍剑。那些画面如此真实,仿佛来自他灵魂最深处的回响。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双曾经斩断无数污染的手,此刻在城市的灯光映照下,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晕。
一段自我质疑,第一次主动地在他心中升起:
“我斩的……到底是什么?”
窗玻璃映出他困惑的倒影,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而我,又是什么?”
夜风拂过窗帘,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只有遥远的星空沉默地闪烁着,仿佛守护着某个亘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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