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磨盘村最近人心惶惶。
先是村西头的赵老蔫,进山采药,一夜未归。第二天被人发现昏倒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醒来后,人就变得痴痴傻傻,眼神直勾勾的,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嘴里只会反复念叨:“影子……影子跟我回来了……”
没过三天,赵老蔫的婆娘哭着跑来村支书家:“当家的……不对劲!他……他半夜对着墙说话……说的都不是咱这儿的话!还有……他……他怕镜子!看见镜子就发疯!”
村支书带着几个壮劳力去赵老蔫家查看,一进门,就感觉一股子阴冷。赵老蔫蜷在炕角,看到这么多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眼神浑浊又陌生。
“老蔫?还认得我不?”村支书试探着问。
赵老蔫慢慢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诡异的笑,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认得……都认得……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这声音,根本不是赵老蔫的!
在场的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紧接着,更邪门的事发生了。村里负责打更的王老头,晚上看见赵老蔫在月亮底下走路——没有影子!
“鬼!赵老蔫被鬼上身了!”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全村。
“放屁!都什么年代了!要相信科学!” 村支书在村民大会上拍桌子,但底气明显不足,“老蔫可能就是受了惊吓,失心疯了!明天送县医院!”
“支书!不是失心疯啊!” 王老头挤到前面,老脸煞白,“我亲眼看见的!月光那么亮,他脚底下就是空的!还有……他昨儿半夜,在村里转悠,挨家挨户扒门缝!那眼神,绿油油的,吓死个人!”
“我家的鸡昨晚死了一地!脖子都被咬断了!”
“我家水缸里浮着一层黑毛!”
村民们七嘴八舌,恐惧在空气中弥漫。
“够了!” 村支书打断众人,“这事……这事我去请个人来看看。”
二
村支书请来的是邻镇一个姓陈的老先生,据说祖上出过风水先生,懂得些驱邪避凶的法子。陈老先生须发皆白,但眼神清亮。他没去村支书家,直接让人带他去了赵老蔫家。
还没进门,陈老先生就停住了脚步,眉头紧锁:“好重的阴煞气。”
他站在院门外,仔细观察着赵家的房子布局,又看了看天色,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没进屋,只是让赵老蔫的婆娘把赵老蔫近日穿过的衣服拿一件出来。
那是一件灰色的旧褂子。陈老先生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衣领处的污渍,沉声道:“不是普通的冲撞。这是‘影替’。”
“影替?” 村支书和周围的人都懵了。
“嗯,” 陈老先生点点头,“山里有种邪祟,叫‘影魅’,专找八字弱、阳气衰的人下手。它吞了人的生魂,占了人的躯壳,化作那人的影子,白日里潜伏,晚上就出来活动。它在找‘替身’,等它彻底适应了这具皮囊,被占的人就魂飞魄散,而它就能顶着这人的模样,在阳间行走,继续害人。”
众人听得脊背发凉。
“那……那赵老蔫……”
“生魂估计已经被困住了,但还没散,” 陈老先生道,“得尽快把这‘影魅’从他身子里逼出来,灭了它!不然,等它成了气候,第一个要害的,就是至亲之人,吸其精血稳固自身!”
赵老蔫的婆娘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陈老先生,您可得救救我们村啊!” 村支书也慌了神。
“准备东西,” 陈老先生语气果断,“三年以上的大公鸡,要血性足的。黑狗牙,磨成粉。再找一面老铜镜,年代越久越好。还有,找七个阳火旺的壮年男子,守住院子七个方位。”
他顿了顿,看向昏迷的赵婆娘:“还得用至亲之血,画一道‘引魂符’,看能不能把老蔫的生魂暂时唤回来,里应外合。”
三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月上中天。行动就定在赵老蔫家院子里。
陈老先生用掺了黑狗牙粉的朱砂,在院子中央画了一个复杂的八卦阵图。阵眼处,摆放着那面边缘已经磨损的旧铜镜。七个精壮后生,手持贴着符箓的木棍,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面色紧张地守在院子边缘。
陈老先生则用赵婆娘的中指血,混合朱砂,在一张黄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道符咒。
“把人带出来。” 陈老先生低声道。
两个胆大的后生,用浸泡过糯米水的绳子,将不断挣扎、发出低沉嘶吼的“赵老蔫”从屋里架了出来,强行按在八卦阵的中央。
月光下,“赵老蔫”的脸扭曲着,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墨绿色,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陈老先生,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陈老先生不为所动,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手中的“引魂符”拍向“赵老蔫”的额头!
“嗤——!”
符纸触及皮肤的瞬间,竟冒起一股黑烟!
“赵老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挣脱束缚!
“按住他!铜镜照它!” 陈老先生大喝。
守在阵眼旁边的后生,连忙举起那面老铜镜,将清冷的月光反射到“赵老蔫”身上!
“嗷——!”
被镜光一照,“赵老蔫”像是被泼了硫酸,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股黑气从七窍中冒了出来!他挣扎得更凶了,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咆哮!
“快!公鸡血!”
另一人提起那只被捆住脚的大公鸡,利落地割开鸡脖子,将滚烫的、带着至阳气息的鸡血,劈头盖脸地淋在“赵老蔫”身上!
“嗤啦——!”
更加浓烈的黑烟腾起,伴随着一股焦臭难闻的气味。“赵老蔫”的咆哮变成了痛苦的哀嚎,他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扭曲的、如同影子般的黑色纹路,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老蔫!赵老蔫!回来!” 陈老先生趁机对着“赵老蔫”的耳朵大声呼喊,同时摇动一个古朴的铜铃,铃声清脆,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赵老蔫”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和痛苦,属于赵老蔫本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救……救我……好……好难受……”
“就是现在!它和生魂在拉扯!用桃木钉!钉住它的灵枢!” 陈老先生看准时机,将三根削尖的、刻满符文的桃木钉递给旁边拿锤子的后生,“膻中!灵台!命门!快!”
那后生咬紧牙关,看准“赵老蔫”胸口(膻中)、后背心(灵台)和后腰(命门)三个位置,狠狠地将桃木钉砸了下去!
“噗!噗!噗!”
三声闷响!
“啊——!”
一声尖锐到极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惨叫声从“赵老蔫”体内爆发出来!一道浓稠如墨的黑影,猛地从他天灵盖被逼了出来,在空中扭曲翻滚,发出怨毒的嘶鸣!
那黑影没有固定形态,像是一团扭曲的烟雾,只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清晰可见,死死地盯着陈老先生和院子里所有的人。
“阳火护身!它要狗急跳墙了!” 陈老先生厉声提醒。
七个守方位的小伙子,立刻将手中贴着符箓的木棍交叉在身前,口中默念陈老先生教的辟邪口诀。七股微弱的阳气汇聚起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黑影猛地扑向离它最近的一个后生,却被那阳气屏障弹开,发出愤怒的嘶吼。它又试图钻回赵老蔫的身体,但那三根桃木钉死死钉住了躯壳与它的联系。
陈老先生见状,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贴着符咒的小瓦罐,揭开盖子,对准那团无措的黑影,口中念动真言:
“收!”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瓦罐中传出,那黑影挣扎着,扭曲着,发出不甘的尖啸,但最终还是被一点点地扯碎、吸入瓦罐之中。
陈老先生立刻盖上盖子,贴上一张朱砂符箓封死。
瓦罐里传来几声沉闷的撞击声,随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院子里,阴冷的气息瞬间消散。月光重新变得清朗。
而被按在地上的赵老蔫,身体一软,昏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却逐渐平稳下来。他身上那些诡异的黑色纹路也消失不见。
“好……好了吗?” 村支书颤声问道。
陈老先生疲惫地点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影魅’已除。老蔫的生魂受损,需要静养些时日。把这瓦罐拿到南山向阳处,深埋三尺,上面压上泰山石敢当,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他看了看惊魂未定的众人,又补充道:“以后进山,尤其是傍晚,记得在身上带点朱砂或艾草,八字弱的人,最好结伴而行。”
第二天,赵老蔫醒了过来,虽然虚弱,但眼神恢复了清明,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磨盘村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关于山精鬼怪的传说,又多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版本,提醒着后人,对未知的山野,需怀有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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