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基地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和消毒水味道。
宦清欢被安置在唯一的行军床上,依旧昏迷未醒,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苏清月给她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又喂下了一些流质食物和安神补气的汤药。她手臂上的紫色纹路在药油的涂抹下,灼热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但颜色依旧深紫,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陆承宇背后的伤口也经过了重新处理和包扎。他坚持不肯躺下休息,只搬了张椅子,坐在宦清欢的床边,闭目调息。背后的剧痛和体内的虚弱一阵阵袭来,但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着,默默运转茅山心法,引导着苏清月给他注射的药剂和自身残存的灵力,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
苏清月忙前忙后,照顾两个伤员,还要整理分析青潭湖事件的全部数据,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任务总算完成了,两个搭档虽然伤得不轻,但至少都还活着。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山中偶尔传来的虫鸣和帐篷内仪器运行的微弱声响。
宦清欢是在后半夜醒来的。意识回归的瞬间,全身如同散架般的酸痛和无力感便席卷而来,尤其是右臂,那灼痛和滞涩感让她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她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帐篷内昏暗的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床边椅子上,正闭目调息的陆承宇。他坐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疲惫,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唇色也淡了几分。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但后背肩胛骨位置微微凸起的绷带轮廓,依旧清晰地提醒着她昏迷前听到的、他为了掩护她而硬抗煞气冲击的惊险。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楚瞬间涌上宦清欢的心头。他总是这样,沉默地挡在最前面,承担着最重的压力和危险。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陆承宇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清醒的瞬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随即被浓浓的关切所取代。
“醒了?”他立刻起身,动作因为牵动背后伤口而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稳,“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宦清欢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发出的声音沙哑微弱:“我……没事。陆顾问,你的伤……”
“小伤,不碍事。”陆承宇打断她,拿起旁边温着的水杯,递到她唇边,动作自然而小心,“先喝点水。”
宦清欢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温水,干灼的喉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她目光落在他后背的绷带上,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又是因为我……”
“别说傻话。”陆承宇放下水杯,看着她,语气认真而低沉,“若非你冒险净化旱魃骨,我们可能都会交代在这里。是你救了我们,救了可能还被困在湖底某个角落的孩子。”
他的肯定让宦清欢心中微暖,但她依旧无法释怀他因她而受的伤。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乏力而失败。
“别乱动,你需要休息。”陆承宇按住她的肩膀,力道轻柔却不容抗拒。
就在这时,宦清欢注意到自己右臂的衣袖被卷起,上面涂满了苏清月带来的特制药膏,但那紫色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她下意识地想拉下袖子遮掩。
陆承宇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刺目的紫纹上,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心疼、懊恼、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后怕。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与……承诺:
“清欢,”他唤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生疏的“宦姑娘”或官方的“宦研究员”,“等这事了结,灵脉暂时稳定,我……带你去茅山,看看我师父的牌位。”
宦清欢猛地怔住,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总是沉稳锐利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认真。
带她去茅山,见师父的牌位……这在某种程度上,几乎等同于……
她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心跳骤然失序,慌乱地垂下眼帘,不敢再与他对视,只觉得耳根烫得厉害,胸腔里仿佛有只小鹿在乱撞。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声细若蚊蚋、却带着清晰颤音的回应:
“……好。”
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承载了太多未尽的羞涩与承诺。
陆承宇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和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那片坚冰似乎彻底融化成了春水。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守着她。一种无声的、旖旎而温暖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驱散了夜的寒凉和伤痛的阴霾。
苏清月抱着一堆资料掀帘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明智地没有出声打扰,又悄悄地退了出去,将这片静谧而美好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有些默契,无需言语,早已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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