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无名指那突如其来的、近乎灼烧的警示感,让晚星差点叫出声。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留下的心悸却久久不散。
“怎么了?”陈锋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
“手指……刚才很烫。”晚星揉着那根略短的手指,心有余悸,“好像在警告我,对岸的东西……非常危险。”
沈清澜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根手指:“这玩意儿还带危险预警功能的?苏阿姨这‘同化’仪式装的是哪个牌子的安全系统?回头给我也整一个?”
陈锋没理会沈清澜的吐槽,眉头紧锁:“警示感如此强烈,说明对方要么力量远超预估,要么他们的‘共鸣器’对星辉之力有特殊的克制或吸引作用。”他看向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和漆黑的对岸,“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坐视他们完成布置。”
“那还等什么?干他丫的!”沈清澜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一副要亲自冲锋陷阵的架势。
“怎么干?”陈锋反问,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我们只有四个人。我,一个停职警察;晚星,一个能力尚不稳定的……非普通人类;你,一个商人;小兵,一个技术员。对方人数、装备、实力一概不明,还有那个诡异的‘共鸣器’和扭曲能量场。正面冲突,胜算几乎为零。”
现实的冷水泼下来,仓库里再次陷入沉默。赵小兵弱弱地提议:“要不……我们再呼叫一次阿海老师?看看它有没有什么跨海快递能支援我们点‘深海特产’武器?”
晚星摇了摇头:“阿海老师说了,暴雨潮汐的窗口期过了,而且它自己也要躲避‘暗渊’的追踪。”她看着自己那根已经恢复常态,但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余温的手指,深吸一口气,“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阿海老师说,我的力量在于共鸣与连接。或许……我不需要直接对抗那个‘共鸣器’,我可以干扰它?”
“干扰?”陈锋看向她。
“对!就像收音机信号干扰一样。”晚星越说思路越清晰,“他们的‘共鸣器’肯定需要特定的能量频率才能运作。如果我能在潮汐来临、他们启动装置的时候,用我自己的星辉之力,发出一个更强或者更混乱的‘信号’,是不是就能扰乱它?甚至……让它失效?”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点异想天开。但在此刻,似乎是唯一有可能奏效且风险相对较低的方案。
“理论上……有可行性。”赵小兵推了推眼镜,开始进行技术层面的脑补,“就像是用一个噪音源去覆盖特定频段的信号。但前提是,你的‘信号’强度要足够,而且发射位置不能太远,否则衰减太严重。”
“也就是说,晚星需要靠近化工厂,最好是在河岸边,甚至……潜入对岸?”沈清澜脸色微变。
“太危险了!”陈锋立刻否定,“一旦被发现,就是活靶子。”
“我们可以声东击西!”晚星脑中灵光再现,“不需要我直接过去。老鼠!还有河里的鱼!阿海老师说过,我的力量可以引导它们。如果我能让河里的鱼群在特定时间疯狂搅动河水,或者让对岸的老鼠去啃咬他们的电线、制造混乱……这不就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为我远程干扰创造机会吗?”
“海鲜……不对,是河鲜突击队?”沈清澜眼睛亮了,“这个主意听起来……莫名带感啊!”
陈锋沉吟着,快速评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利用动物制造混乱,掩护晚星进行远程能量干扰,这确实比直接潜入安全得多,也更能发挥晚星能力的特长。
“可以尝试。”陈锋最终点头,“但必须周密计划。小兵,我需要你计算明天傍晚潮汐的精确时间,以及最佳干扰时机。清澜,准备快艇和逃生路线,以防万一。晚星,你现在就开始尝试沟通和引导更大范围的动物,尤其是河里的鱼群和对岸可能存在的生物。”
计划定下,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赵小兵开始疯狂运算潮汐数据和信号模拟。沈清澜则开始打电话调动资源,搞来了一艘看起来其貌不扬但马力不小的橡皮快艇,以及几条备用的水上撤离路线。
晚星的任务则最为艰巨和……诡异。她再次来到“河景阳台”,这次不只是将手浸入水中,而是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努力将感知扩散到更广阔的河面。
【喂!河里的兄弟姐妹们!听得到吗?】她将自己的意念如同渔网般撒出去。
起初,回应她的只有水流和各种模糊的生物本能意念——【饿……】【躲藏……】【游动……】。但她没有放弃,持续散发着友好和“需要帮助”的讯号,甚至尝试模仿阿海教导的,将自己的星辉之力如同微光般融入水中,让河水都仿佛带上了一丝淡淡的、令人舒适的气息。
渐渐地,一些较为清晰的意念开始回应。
一条好奇的鲤鱼:【亮亮的东西?你在叫我?】
几只成群的小鱼:【这种感觉……好舒服……像晒太阳一样。】
甚至还有一只脾气不太好的老乌龟:【吵什么吵!打扰老人家睡觉!】
晚星耐心地与它们沟通,解释着需要它们在明天傍晚某个时刻,在靠近对岸化工厂的河域“举行一场大型水上派对”,动静越大越好。作为回报,她会持续释放这种让它们感到舒适的“星辉气息”。
对于智商有限的鱼类来说,理解“干扰敌人”太复杂,但“开派对”和“舒服的气息”它们很容易接受。很快,晚星就感觉到,一股由众多鱼类意念组成的、懵懂但跃跃欲试的“力量”正在河水中汇聚。
与此同时,她也再次联系上了“灰队长”和它的鼠辈们。有了上次的成功合作,鼠群这次答应得更加爽快,纷纷表示愿意在对岸工厂制造点“小麻烦”,比如咬断看起来不重要的电线,或者把某些小零件推到角落里藏起来。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第二天下午,距离预估的潮汐时间还有不到三小时,赵小兵那边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陈哥!不好了!对岸的能量信号在增强!而且……而且变得非常不稳定,像是在……蓄能?他们可能提前启动了!”
几乎是同时,晚星猛地捂住右手,那股灼热的警示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和持久!
“他们等不及潮汐了!”晚星脸色发白,“他们的‘共鸣器’……好像要失控了!”
陈锋当机立断:“计划提前!小兵,监控能量峰值!清澜,准备快艇!晚星,立刻尝试干扰!动物骚动计划同步启动!”
晚星冲到河边,将双手深深插入浑浊的河水,闭上眼睛,全力调动起体内的星辉之力。她不再试图控制,而是将自己化作一个纯粹的“信号源”,一股带着她的意志的、平和而坚定的生命波动,如同投入水面的巨石,朝着对岸那扭曲、贪婪的能量源,悍然撞去!
同时,她在意念中向河里的“派对成员”和对岸的“破坏小队”发出了行动指令!
刹那间,靠近对岸的河面如同炸开了锅,无数鱼儿疯狂跃出水面,拍打尾鳍,搅起巨大的浪花和声响!对岸的化工厂里,也隐约传来了几声惊慌的喊叫和物品掉落的声音!
晚星的“干扰信号”与那扭曲的能量猛烈碰撞在一起!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对岸那股力量充满了暴戾和排斥,疯狂地撕扯着她的意念。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异变再生!
她右手无名指的灼热感达到了顶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一股远比她自身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星辉之力,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猛地从那根手指中爆发出来,顺着她的手臂,汇入她释放出的干扰波中!
这股力量,带着一丝……妈妈苏清的气息?!
混合了晚星自身力量和那突如其来的古老力量的干扰波,威力暴增,如同海啸般压向对岸!
“轰——!!!”
一声沉闷的、并非来自物理层面的巨响,在所有人的意识中炸开!
对岸化工厂那扭曲的能量信号,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后,骤然熄灭!连同那些普通的灯光也瞬间全部暗了下去!
干扰……成功了?
晚星脱力地瘫倒在河边,浑身湿透,大口喘着粗气,大脑一片空白。
仓库里,赵小兵看着屏幕上消失的能量信号,目瞪口呆:“成……成功了?信号消失了!”
沈清澜欢呼一声,但陈锋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他拿起望远镜,死死盯着对岸那片陷入死寂的黑暗。
“不对劲……”他低声说,“太安静了……而且,我刚才好像看到,工厂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对岸的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两盏……猩红色的、如同野兽瞳孔般的巨大光点!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暴虐、仿佛来自深渊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隔着宽阔的河面,狠狠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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