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檀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在灯光里打了个旋儿,散了。
林振辉还坐在那张黄花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被林域画满圈圈的报告。
纸页上稚嫩的笔迹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心头的疑虑上。
门被轻轻推开,林琴端着茶盘进来。
上好的普洱在紫砂壶里闷出了香气,她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没看见丈夫眉宇间的凝重。
“小域睡了?”林振辉终于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
“刚哄睡着,睡前还惦记着他那个新模型。”林琴将茶盏推到他面前,目光掠过桌上那份报告,“这孩子最近对建筑结构特别着迷。”
林振辉端起茶盏,却不喝,只是任由热气氤氲了视线:“今天他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林琴在书桌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月光透过纱帘,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轮廓。
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时,在老宅后院种的那棵银杏吗?”
林振辉一怔,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当时园艺师说那块土质好,一定能活。”林琴轻轻转着腕上的玉镯,“可你非要亲手挖开看,结果发现下面都是建筑废料。”
“后来换了三车土,那棵树才活下来。”林振辉接口,眼神微动。
“是啊。”林琴抬眼看他,目光清亮如月下的溪水,“现在的项目,就像当年那块地。表面看着光鲜,底下埋着什么,谁又知道?”
她伸手取过那份报告,翻到林域标注的那几页:“小域说公园画得不对,我让助理去核实了。项目效果图把湿地公园拉近了至少八百米,实际中间还隔着一条六车道的快速路。”
她又指向地质图:“他说石头多难挖,我查了完整版勘探报告,基岩层最浅处只有五米,打地基的成本要比普通地块高出40%。这些,李明远的报告里都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林振辉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在权衡重大决策时的习惯动作。
“这些我都注意到了。”他说,“但利润空间确实可观,即便考虑这些因素......”
“利润?”林琴轻轻打断他,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振辉,你算过没有,如果按照真实数据重新测算,这个项目的投资回报率还能剩下多少?”
她取出自己的平板电脑,调出一份简化的财务模型:“我粗略算过,考虑真实的地质条件、环境溢价虚高部分,再加上他们刻意淡化的配套延迟风险,实际回报率不会超过15%。这还没算上......”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蓝湾资本那70%资金的真实成本。”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林振辉终于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你查到了什么?”他问。
“李明远不是蓝湾的正式总监。”林琴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只是个临时聘用的顾问。真正的资金方,很可能与‘黑木崖’有关。”
林振辉的手指猛地收紧,瓷杯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而且,”林琴继续道,“陈曼上个月在澳门见过赵坤。”
这句话像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书房里激起层层涟漪。
林振辉缓缓放下茶杯,眼底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
“所以这是个局?”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不是局还不好说。”林琴站起身,走到窗前,“但至少是个镀金的陷阱。他们算准了地产行业下行期,我们对高回报项目的渴望。”
夜风拂动纱帘,带来庭院里晚香玉的气息。
林琴转过身,背对着月光,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声音清晰地传来:
“振辉,商人逐利是天性。但当利润高到不合常理时,我们该想的不是能赚多少,而是会赔上什么。”
林振辉沉默良久,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明天我会让风控部门重新评估这个项目。”
“不仅要评估,”林琴走回书桌前,指尖点在那份被林域画花的报告上,“还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林振涛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端起已经冷掉的茶壶,重新续上热水。
水声潺潺中,她轻声说:
“有时候,孩子的眼睛比我们的更亮。因为他们不看利益,只看真假。”
林振辉看着妻子在灯光下沉静的侧脸,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站在老宅的院子里,指着那棵差点枯死的银杏说:“根烂了,树就活不成。”
如今,她又在他即将踏错步时,轻轻拉了他一把。
茶香重新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林振辉拿起内线电话:“通知下去,明早九点,所有总监级以上人员开会。”
放下电话时,他看见林琴唇角浅浅的笑意。
月光移过她的脸颊,那双总是温婉的眉眼间,此刻闪烁着战略家才有的锐光。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娶她,或许是他这辈子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四双子降豪门,萌宝助总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