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情室的冷气开得太足,林振辉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传真纸粗糙的边缘硌着指腹,那三个字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梅雨季——父亲在船厂修理遇风浪破损的货轮,桐油混着铁锈的味道呛得人头晕,老船工蹲在甲板上说:“头道浪不可怕,怕的是后面跟着的暗涌。”
显示屏的嗡鸣声里混进交易员急促的呼吸。
年轻的分析师第三次扶眼镜,镜腿夹住的一绺头发微微发抖。
“恒生指数……”首席交易员刚开口就被电话铃切断。
绿色数字开始往下掉,不是平稳下滑,是磕磕绊绊地跌,像小时候巷口那只被孩子们追打的瘸腿野狗,慌不择路时总往最深的排水沟里钻。
金融总监摘下眼镜啃笔帽,那支万宝龙笔帽上早已布满深浅不一的牙印。
“渣打来电话……”他声音发虚,像怕惊动什么,“要补保证金。”
林琴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墨绿旗袍下摆掠过门槛。
她没说话,指尖点在新加坡市场的屏幕上,指甲边缘有道细小的裂痕——昨天陪林溪拆装机器人时崩的。
“看这里。”她声音轻得像耳语,“他们在用期权……”
林振辉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桐油味。
是幻觉,父亲去世后他就再没闻过那种味道。
“赵坤教的?”他听见自己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林琴的婚戒在无名指上转了一圈,戒圈在指根勒出浅红印记。
“不止。”她调出数据流,动作突然顿住,“黑木崖牵头,七家对冲基金……”
后半句话碎在空气里。
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伦敦市场的铜铝稀土开始异动,像嗅到血腥的鲨群。
电话铃接二连三炸响。
年轻分析师接起第三个电话时,手指把报表边缘捏得发皱。
“实验室……”王工的消息弹出来,只有三个字和一个未接来电。
林琴的平板亮了。
她看着那条推送,嘴角扯出个不像笑的弧度。配图里林溪抱着机械狗,孩子笑得露出缺了颗的门牙。
“让他们闹。”她划掉推送,像拂去衣袖上的灰尘,“正好……”
视频接通时,乌克兰教授的背景里传来防空警报声。
“教授,”林琴改用俄语,“数据可以公布了。”
反击像记闷拳。
但新加坡市场的债券抛盘越来越密,金融总监的笔帽被咬得咯吱响。
“他们在试……”他没说完,但战情室里每个人都咽了下口水。
林振辉看向妻子。
林琴的婚戒又转了一圈,这次在指根留下更深的压痕。她年轻时在华尔街操盘落下的习惯,戒圈每转一圈就是一个百万级的决策。
“启动‘磐石’。”她说。
资金流动的声音像远潮。
十七个账户在暗处苏醒,吃进所有抛盘。
年轻分析师突然捂住嘴,眼圈发红——他认出其中一个账户代号是他导师退休前用的。
但林琴的手指还停在监控屏某处。
日本养老基金的交易记录像道暗伤:“连他们都……”
后半句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收盘时战情室弥漫着隔夜咖啡的酸馊味。
林振辉站在窗前,夕阳把玻璃染成凝血的颜色。父亲修船时总说,补过的木板比新的更吃得住风浪。
林琴往他手里塞了颗水果糖。
糖纸窸窣作响,和四十年前二哥偷藏在他课本里的一模一样。
“爸说过……”她声音很轻。
糖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苦。
视频请求突然弹出,四个孩子挤在镜头前举着画——暴风雨里的船装着歪歪扭扭的发动机,像极了他八岁时在作业本上的涂鸦。
“爸爸!”林溪的缺牙漏风,“我们装了最厉害的发动机!”
林振辉突然想起父亲摸着补好的船板说:“破过的地方,补上了就更结实。”
他关掉视频,转身时战情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明早七点。”他说,“全员到岗。”
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真正的暗涌,才刚刚开始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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