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怀生自报家门，介绍自己是太白金星师侄时，土地爷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晕过去。
我操！自己人？！土地爷心里瞬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把白煞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白煞你个杀千刀的小王八蛋！你他妈故意坑老子是吧？！等着！这事儿没完！回头非把你小子珍藏的游戏机全砸了不可！
他强忍着剧痛和憋屈，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昂贵的红木办公桌才勉强站稳，声音都带着颤儿：“哎哟喂！我的陈兄弟！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天大的误会！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星君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揉着快被摔成八瓣的屁股。
陈怀生看他这副惨样，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没事了，误会解开了就好，师叔他挺好的。”
陈怀生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语气很实在，一点没拐弯抹角：“土地大哥，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您帮几个忙。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事抓瞎。”
“您说！陈兄弟您尽管开口！”土地爷拍着胸脯保证，拍得自己又咳嗽了两声。
“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我土地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只要不是让我去炸市政府，别的都好商量！”
他试图找回一点江湖大佬的气场，但配上他此刻鼻青脸肿的形象，实在有点滑稽。
陈怀生点点头，开始掰着手指头提要求，像在工地上跟工头算工钱一样条理清晰：
“第一……我和我师妹，是黑户，没身份证，没户口本，属于三无人员……现在干啥都要实名制，寸步难行。您看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整个能用的身份？不用太真，能应付坐车、住店、办手机卡就行。”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痛点，像个隐形人一样活着太憋屈了。
土地爷一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身份问题啊……这个确实有点麻烦……现在管得严，不像以前那么容易造假了。不过嘛……”
他拖长了音调。
“在江城，我土地经营这么多年，黑白两道总归有点路子。给我点时间，保证给你俩弄套干干净净、系统里能查到的‘真’身份！包在我身上……”
“额……钱不是问题！”陈怀生立刻接口，求人办事，不能白嫖这种道理他还是懂的。
“第二……”陈怀生继续说。
“我想找个工资稳定点的正经工作。”
搬砖来钱是快，但不稳定，日结，还得看天吃饭，下雨就歇菜，而且一天下来身上脏兮兮的……他实在不想天天灰头土脸的了。
“行！正经工作是吧？包在我身上！我帮你留意着！”
土地爷一下就拍板了。
“第三，”
陈怀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们现在借住在打工的便利店库房里，地方小，也不方便，总麻烦人家店长也不好。想租个大点的房子，不用多好，老小区也行。”
“租房？小事一桩！”土地爷大手一挥，“我认识几个中介公司的老总，给你找个物美价廉的！绝对比你自己去瞎找强！”
陈怀生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土地爷虽然看着凶，办事还挺靠谱！
他从坤哥那张豪华办公桌上扯了张印着会所logo的便签纸，又拿起一支沉甸甸的金笔，唰唰几下把自己的姓名，大概年龄，还有陈范星的信息工工整整地写了下来，递给坤哥。
土地爷接过纸条，眯着眼仔细看。看到陈怀生的信息时，他点点头，“陈怀生，二十……出头？嗯，好记。”
当目光扫到陈范星的信息时，他愣了一下，指着“姓名：陈范星，年龄：15（估计）”这一栏，抬起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看向陈怀生。
“陈兄弟，你这师妹……才十五岁？”
陈怀生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啊？是啊，怎么了？她年纪是小点，但干活挺利索的……” 他还以为土地爷是嫌师妹年纪小不好安排工作。
坤哥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带着点不解和一种“这不应该啊”的理所当然：“十五岁……这年纪，她不上学的吗？就一直在便利店打工？”
“上……学？”
这两个字，像一道迟来的惊雷，猛地劈中了陈怀生！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对啊！上学！
他猛地反应过来，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陈范星，他的师妹，才十五岁！这个年纪，正常的孩子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着老师讲三角函数或者之乎者也，和同龄人为了篮球赛欢呼或者为暗恋对象烦恼，而不是在深更半夜守着便利店收银台，对着过期饭团打哈欠。
以前在与世隔绝的山间道场，日子清苦，根本没意识到“学校”这个概念。
来到光怪陆离的城市这一个月，为了最基本的填饱肚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疲于奔命，脑子里塞满了“工钱”、“房租”、“吃饭”，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找师父的念头。
但他完全把“上学”这码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此刻，被土地爷这个混迹市井、熟知人间规则的老江湖一点，他才如同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我靠！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师妹还是个未成年人啊！是受义务教育法保护的！我这师兄怎么当的？！光想着让她跟着我干活挣钱，却忘了她这个年纪最该做的事是读书！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激动而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在喊：“上！必须上！土地大哥您提醒得太对了！我怎么把这天大的事给忘了！工作先放一边！首要任务，头等大事！是得赶紧给我师妹找个学校上学！”
土地爷坤哥被陈怀生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随即也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了然和赞许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陈兄弟！小姑娘家家的，正是读书学知识的黄金年纪！混社会、打工挣钱的事儿，往后放放！上学的事好办，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哪个学校氛围好、管理松……呃不是，是校风严谨！现在是暑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正好能赶上高中新生开学。”
陈怀生激动地搓着手，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学费、书本费、校服费、补习费……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搬砖肯定不够了，就得找更赚钱的活儿！为了师妹上学，拼了！
对！就这么办！先安顿下来，解决身份问题，然后立刻、马上送师妹去上学！让她像个正常女孩一样生活！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范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虽然她可能会嫌丑）、背着书包（虽然她可能会抱怨重）、扎着马尾辫（虽然她可能会懒得梳）的样子。
也许她会抱怨作业多，会跟同学闹别扭，会偷偷看小说，但那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
老头子，你放心吧， 陈怀生在心里默默地说，就算你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会把师妹照顾好。
以前在道场是没办法，现在到了城里，该她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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