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祠堂的血腥气还未散尽,全府上下依旧被一种无形的恐慌笼罩着。
陆恒的动作很快,趁着人心惶惶,他以雷霆手段清理了一批人。
这一日,他带着一份名单走进了李严宅院的书房。
“李相,赵大人。”
陆恒拱手,语气沉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经过几日排查,张家内部确实混入了玄天教的眼线,之前府中诸多风波,乃至对张清辞的构陷,背后都有这些人的影子。”
“为绝后患,确保张家不再受逆教侵扰,晚辈已将这些蛀虫清除,这是名单和部分查获的凭证,请二位大人过目。”
他将文书呈上。
名单上,周有才、吴炳亮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所谓的“凭证”也不过是些牵强附会的往来记录。
陆恒心知肚明,李严和赵端不会深究。
果然,李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将名单搁在桌上,未置一词。
赵端更是直接,抬眼看向陆恒,急切道:“陆判官,几个不安分的下人,处理了也就处理了,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江阴那边被劫的几十万石军粮,至今杳无音信,北方军粮拖延不起,张家的事情必须尽快平息,尤其是漕运,必须立刻恢复运转,你什么时候能去江阴?”
赵端的态度明确无比:张家内部的死活无关紧要,张家的运输能力才是关键。
陆恒的“肃清”行动,只要不影响到大局,他们乐见其成。
陆恒心中一定,立刻躬身应道:“二位大人放心,张家内部很快便能稳定下来,漕运线路,晚辈会优先恢复;至于江阴,待此间事了,晚辈即刻动身,必当全力追回军粮。”
得到明确答复,李严和赵端面色稍霁,又勉励了陆恒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走出府衙,陆恒心中盘算已定。
官面上的障碍已然扫清,接下来,便是彻底掌控张家。
然而,他刚回到张府大门,门房李贵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陆…陆爷!不好了,出…出大事了,老爷…老爷他在幽兰苑…他…他…”
陆恒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起。
他来不及细问,快步穿过回廊,径直朝着那座张承业居住的“幽兰苑”奔去。
院门洞开。
院内景象,让随后赶来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棵早已枯萎的老梅树下,张承业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还有些细微修补痕迹的旧袍——那是武明空当年亲手为他缝制的。
他的头颅无力地垂在胸前,嘴角残留着已然凝固发黑的血迹。
整个人身体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
李氏瘫倒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背过气去。
她手中死死攥着一块从张承业内襟撕下的白色布料,上面用鲜血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那暗红的颜色在素白布料上显得格外刺眼。
“明空,我来向你赔罪了。”
“是我糊涂,是我懦弱,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清辞。”
“清辞,爹对不住你,张家,能维持便维持,不能,便随它去吧!”
“清辞,放下仇恨,莫要学我,莫要学沈寒川,好好活下去…”
“李氏,跟着我这些年委屈你了,望清辞好生待之…”
字迹潦草扭曲,笔画间充满了临死前的极致悔恨。
这封以生命写就的血书,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入了闻讯赶来的张清辞心中。
她在夏蝉和柳青鸾的搀扶下赶到幽兰苑门口,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目光,从父亲跪毙的尸体,移到那刺目的血书,再移到继母崩溃痛哭的脸上。
没有预想中的尖叫,没有崩溃的哭喊。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雪。
那双曾经清冷睿智的眸子,此刻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在她眼前崩塌的,不仅仅是她父亲的生命,更是她所认知的整个世界。
她猛地推开夏蝉搀扶的手,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稳住。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自己的听雪阁走去。
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清辞!”
“小姐!”
李氏和夏蝉的呼喊被她彻底无视。
回到听雪阁,“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紧紧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接着,是内室门闩落下的清晰声响。
她将自己彻底封存在了这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李氏扑到门外,用力拍打着门板,哭声凄厉:“清辞!你开门啊!你别做傻事,你让娘进去看看你!”
门内,死一般的沉寂。
叶衔枝很快赶来,站在门外,以内力将温和的声音缓缓送入室内:“清辞,世事无常,心结还需自解,莫要让过往的阴霾,吞噬了你的心。”
没有任何回应。
里面的人,好似已经化作了这阁楼的一部分,失去了所有生机。
夏蝉端来了熬得香糯的米粥和几样清淡小菜,轻轻放在门口,强忍着眼中泪水,柔声呼唤:“小姐,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用一点吧,身体要紧啊!”
饭菜从清晨放到日暮,纹丝不动,最后只能原样撤下。
第二天,情况依旧。
第三天,甚至连门外人的呼唤,都似乎无法再传入那片被自我封锁的领域。
张清辞,这位曾经在杭州商界翻云覆雨的张家家主,以这样一种彻底封闭自我的方式,倒下了。
随着她的沉寂,张家这艘失去了船长和舵手的破船,彻底陷入了混乱的权利真空。
所有的野心与算计,都在这片真空下疯狂滋长。
陆恒站在听雪阁外,看着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眼神复杂难明。
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再无人能阻挡他攫取张家的资源。
然而,望着那死气沉沉的阁楼,他心底深处,却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寒意,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那门后的寂静之中,正孕育着某种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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