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师兄离开后的头两天,风平浪静。
傅长安严格按照嘱咐,每日维护地火,翻晒药材,将丹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偶有几位相熟的丹霞峰外门弟子前来,借用丹炉炼制最基础的辟谷丹、回气散,傅长安也从旁协助,记录清晰,没出任何差错。
他甚至利用空闲时间,更加深入地练习那种融入《波纹劲》震荡感的控火技巧,对地火那狂暴能量的感知越发清晰细微。
然而,就在第三天下午,异变突生!
当时,傅长安刚送走一位炼制回气散的师姐,正准备清理丹炉,脚下的大地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源自地底深处,带着一种狂躁不安的能量波动!
呜——嗡——!
丹炉下的地火口猛地发出沉闷的嘶鸣,原本稳定燃烧的赤红色火焰,骤然变得狂暴起来,火舌疯狂窜动,颜色甚至开始向不稳定的青白色转变!恐怖的高温瞬间席卷整个丹房,药架上的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黄!
“地火暴动?!”傅长安脸色瞬间煞白,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他在《基础控火诀》的附录中看到过相关记载!地火并非永远温顺,其能量脉络偶尔会因地质变动或其他未知原因发生剧烈波动,引发暴动!一旦处理不当,轻则丹毁炉损,重则地火喷发,引发火灾甚至爆炸!对于低阶弟子来说,这是致命的危机!
跑?!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压下!丙字柒号丹房位于山壁,左右还有其他丹房,若是地火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弃守丹房乃是重罪!
必须稳住它!
傅长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一个箭步冲到控火法阵前,双手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体内灵力疯狂涌入,试图按照《基础控火诀》记载的应急法门,强行压制地火!
然而,他那炼气二层的微薄灵力,在这天地之威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狂暴的地火能量瞬间就将他的灵力冲得七零八落,反噬之力震得他气血翻腾,喉头一甜!
不行!常规方法根本没用!
地火越发狂暴,火舌已经窜出丹炉一尺多高,赤铜丹炉被烧得通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表面的灵纹明灭不定,眼看就要被撑爆!
危急关头,傅长安脑中灵光一闪!
震荡!用那个方法!
他猛地想起自己练习时,那带着震荡频率的灵力对地火能量那种独特的感知和安抚效果!
死马当活马医!
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用蛮力压制,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控火法阵,调动起所能掌控的所有灵力,并将其转化为那种独特的、高频细微的震荡波动,如同之前练习控火时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入狂暴的地火能量之中!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尝试!稍有不慎,震荡的灵力可能不仅无法安抚,反而会进一步激怒地火!
但奇迹发生了!
当那高频震荡的灵力波纹渗入狂暴的地火能量流时,原本如同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的能量,竟像是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温柔小手轻轻抚过,那毁灭性的狂躁频率,似乎被这外来的、更有序的震荡频率奇异地调和、中和了!
就好像沸油中被滴入了一滴冷水,虽然初始时有更剧烈的反应,但很快便趋于平静!
傅长安紧闭双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奇妙的“调和”过程中。他能“看”到,那青白色的狂躁火焰,正在他的震荡灵力引导下,一点点褪去暴戾,重新向着稳定的赤红色回归!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极其消耗心神的灵力输出,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刚渗出就被高温蒸发!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在外人看来,就是丙字柒号丹房内突然火光冲天,热浪逼人,但很快,那异常的火光又莫名其妙地缓缓回落,最终稳定了下来。
当最后一丝狂躁的能量被抚平时,傅长安几乎虚脱,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丹田内的灵力已然耗尽。
但他成功了!
丹炉完好无损,地火恢复了稳定燃烧,除了药架上部分药材被高温烤得有些蔫吧之外,并未造成更大的损失。
他……独自一人,平息了一场小型地火暴动!
就在这时,数道强横的气息迅速由远及近!
“发生了何事?!”一声厉喝传来,陈铭师兄的身影第一个冲入丹房,身后还跟着几位闻讯赶来的执事弟子和长老。显然,刚才地火暴动的能量波动惊动了他们。
当他们看到丹房内一片狼藉(主要是散落的工具和蔫掉的药材),以及瘫坐在地、灵力耗尽的傅长安时,都是脸色一变。
“地火暴动?!”一位执事弟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地火口。
陈铭快步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控火法阵和丹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暴动……被平息了?傅师弟,是你做的?!”
傅长安虚弱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回师兄……地火突然异常,弟子……弟子尝试用灵力控火,侥幸……侥幸将其稳定住了。”他省略了震荡灵力的细节,只说是全力控火。
“侥幸?”一位跟来的长老(并非周长老)眉头紧皱,显然不信,“地火暴动岂是炼气二层弟子能凭‘侥幸’平息的?便是筑基弟子处理起来也颇为棘手!你究竟用了何种方法?”
傅长安心中一惊,正不知如何解释,陈铭却开口替他解围:“刘长老,傅师弟乃是周师叔新收的记名弟子,或许在控火上确有独特天赋。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先让师弟恢复灵力,再由我详细禀明周师叔,由师叔定夺如何?”
那刘长老看了看陈铭,又看了看虚弱的傅长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罢。陈师侄,此处便交给你处理。务必查清原委。”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
陈铭松了口气,连忙扶起傅长安,喂他服下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感叹道:“傅师弟,你可真是……每次都能弄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独自平息地火暴动,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怕是又要在丹霞峰引起轰动了。”
傅长安苦笑:“师兄,我真的只是情急之下拼命一试……”
“我明白。”陈铭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或许,这就是你的‘运道’吧。不过这次,你立了大功!避免了不小的损失。你先回去好生休息,此事我会如实禀报师尊。”
傅长安回到住处,盘膝打坐,恢复灵力。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次地火暴动,看似又是“运气”让他恰好在场并解决了危机。
但他清楚,真正起作用的,是他之前刻苦练习、意外发现的震荡控火技巧!
运气给了他机会,但抓住机会的,是他自己的努力和悟性!
“震荡……调和……”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波纹劲》的价值,似乎远不止一门攻击术法那么简单。
第二天,消息果然传开了。
傅长安独自平息丙字柒号丹房地火暴动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丹霞峰。
这一次,引起的震动远超之前。
外门大比还可以说是运气好,但地火暴动,那是实打实的危险和需要真本事才能处理的事件!一个炼气二层弟子做到了筑基弟子都觉棘手的事情,这已经无法用单纯的“运气”来解释了。
“难道他真是什么隐世的控火天才?”
“锦鲤?我看是火鲤吧!”
“怪不得能被周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
各种猜测和议论甚嚣尘上。
下午,陈铭再次来找傅长安,脸上带着笑容:“傅师弟,师尊有请。”
傅长安心中一动,知道周长老必定要询问详情了。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隐瞒不了,也无需隐瞒。那震荡控火之法,或许正是周长老希望他“印证”的东西。
他跟随陈铭,再次走向百草阁。
这一次,等待他的,或许将是真正的传承。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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