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远远的,还没到绸缎庄门口,我就在熙攘的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们穿着不起眼的灰黑色衣裳,在绸缎庄门口不远处,牵着马,不时四处张望、带着警惕与不耐烦的眼神。
我打马靠近,勒住缰绳,马儿喷着响鼻停了下来。我居高临下,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从容(其实心里急得要死),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嗨嗨,你们两个,别东张西望了,跟我来。”
听到我的声音,两人身体同时一僵,猛地转头看来,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剑柄。等看清是我之后,她们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甲看脸上那原本的怠慢和轻视收敛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一丝不情愿。
甲穷则直接撇了撇嘴,没说话。
我懒得跟她们废话,用眼神示意她们上马。两人对视一眼,竟然迟疑了一下。
我心里顿时冒火,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摆架子?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甲看见我脸色不对,连忙上前一步,脸上挤出一丝算是恭敬的笑容,解释道:“尊者息怒,不是我们拖延。是天何和天劳他们……他们几个人也到了,就在对面的茶楼里歇脚。你看,他们出来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惊讶地望去。嘿!还真是!只见茶楼里一阵骚动,天何那个铁塔般的壮汉和天劳那个精悍的瘦高个,带着四五个同样气息不俗的汉子,正急匆匆地走出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他们快步走到茶楼旁的马厩,利落地牵出各自的马匹。
“呵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他们两个,竟然也来了!好!很好!
“赶紧上马,动作快!”我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喜悦,大喊一声,这两个家伙武功相当不错,是实打实的战力,之前我确实没敢指望他们能准时赶到。
“是,是!”天何向我点头示意,抱拳行礼。
“尊令!快,快上马!”天劳反应更快,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背,其他几名魔教教徒也纷纷效仿,动作麻利,态度……竟是出乎意料的恭敬?
我心中明了。看来,我找到魔教丢失银两线索这件事,对他们而言,不啻于一根救命稻草。这关乎他们能否摆脱教内无休止的追杀,甚至能否继续有血精供应,保住性命,继续在魔教混下去。换做是我,也得对握着这根稻草的人感恩戴德,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立刻端起架子,脸上那丝惊喜迅速转化为一种高深莫测的淡然,目光扫过他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对待这帮魔教出身的家伙,就不能太客气,就得高人一等,必要时还得敲打吓唬,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关键时刻又跟我玩阳奉阴违的把戏?真是一群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咳,人才!
“你们几个,”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把脸蒙上,等下可能要动手,遮掩一下身份,免得给……家里惹麻烦。”我故意含糊了“魔教”二字。
他们闻言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但出乎意料,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都默默地取出黑布或特制面巾,熟练地将面孔遮掩起来,只留下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眼睛。
我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嗯,现在倒是都变乖了嘛。不过我心里清楚,这种“乖”是建立在“利”和“惧”之上的。一旦金衣瑶那边确认我们完成了任务,解除了他们身上的“断血精”追杀令,这帮家伙很可能立刻就会对我重新心生怨恨,甚至暗地里摆我一道。人心啊,往往就是如此,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我并不介意,先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让他们帮忙卖点苦力,帮苏映雨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跟我走!”我一马当先,朝着之前与九儿说话好和陆阳约定好的那片林子方向冲去。马蹄声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的节奏,如同我此刻焦灼的心跳。
眼看快要到达那片约定的林地,我再次下令:“你们继续往前,到原来铸剑山庄南大门的牌坊下等我!没有我的信号,不许轻举妄动!”
“尊者,您……”天何似乎想询问什么。
“执行命令!”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是!”众人齐声应道,催马向着牌坊方向而去。
我则一拨马头,独自一人冲入了南大门不远处那片茂密的树林。林中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然而,刚进入林子没多远,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勒马呆立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哪里是来了几个人?这简直是搬来了一支军队!
只见林间空地上,乌泱泱全是人!或站或坐,或倚着树干,或擦拭着兵器,粗粗一看,竟有两三百号之多!还有不少马匹被拴在一边,打着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这些人,大多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带着江湖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戾气和彪悍。他们穿着各异,有的像码头苦力,有的像街头混混,有的干脆就是一副山贼土匪的打扮,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鬼头刀、铁尺、链子锤……甚至还有拿着粗木棍的。
我彻底惊呆了,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也没想到,陆阳这个海盗头子,能力居然这么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哪儿搜罗来这么一大帮子奇形怪状的人物?我刚才还在为人手太少而头皮发麻,为没有帮手发愁,转眼间,我就拥有了……一支“杂牌军”?这惊喜来得太大,太突然,突然到让我心脏一阵抽搐——我的钱包要倒大霉了!
真要是动起手来,按照约定,每人还得再加十两银子……那加起来就是四五千两!我之前靠着强取豪夺偷……啊不,是智慧运作,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家底已经没了一大半。
现在,这次怕是要彻底破产,可能还得欠下一屁股还不清的债!光是想想,我就觉得眼前发黑,肝儿都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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