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腰,一处被梧桐古木环绕的清净平台。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淡淡的硫磺气息,混合着一种锐利的金属锋芒感。
易风负手而立,银蓝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平静的湖面,专注地映照着前方那道翻飞腾挪的紫色流光。
东方暮身姿矫健,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平台上游走。她手中那柄通体剔透、宛如紫水晶雕琢而成的永寂剑,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剑锋划过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留下一道道凝而不散的紫色残影。她的剑招时而迅疾如电,时而凝重如山,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既有凤凰火的灵动炽烈,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能冻结万物的寂灭寒意。
“唰——!” 最后一式收剑,东方暮身形定住,气息微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看向易风,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易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
“不错。”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看来……确实从她身上……继承了不少真传。” 他指的是东方暮的母亲,东方昭。东方暮的剑法中,依稀可见东方昭那大开大合、却又暗藏玄机的战斗风格。
东方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火红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从小就喜欢看母亲耍刀枪,尤其是剑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而且我自己也有点喜欢收集兵器。” 她低头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永寂剑,眼神中充满了珍视,“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应该留在我身边……”
易风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东方暮身边。他的目光落在永寂剑那流转着神秘紫光的剑身上。
“永寂剑并非寻常神兵。”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郑重,“它是一柄,‘本命剑’。”
“不同于昆吾神匠以神金神火锻造的兵器……” 他微微抬手,指向自己腰间那柄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终日剑,“本命剑是神的领域术达到极致境界后,自身‘概念’凝结而生的具象化存在!”
“如同我的‘终日’,如同羲和师父的‘太阳’……” 他的目光扫过永寂剑,“它们的强度不逊于神匠之作……”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感慨,“但它们缺乏主动性,甚至不会主动择主……”
“唯有其诞生的原主才能将其百分百的威能彻底释放!”
东方暮闻言,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永寂剑。紫水晶般的剑身倒映着她略带困惑的眼眸。她想起小妹东方舞曾对她描述过,在鬼族战场上惊鸿一瞥的永寂剑——那并非如今这般剔透梦幻,而是如同枯骨般惨白、缠绕着死寂黑气的恐怖形态!
“那永寂剑原本属于哪位神只?” 东方暮忍不住问道,眼中充满了好奇,“又为何会流落到凡间?”
易风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时空。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终日剑!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山腰!终日剑出鞘的瞬间,剑身上那流淌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熔化的黄金在剑脊上奔涌!一股浩瀚、磅礴、仿佛能终结一切、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终焉气息,轰然弥漫开来!
易风手腕轻转,将终日剑的剑尖,轻轻点在了东方暮手中的永寂剑剑脊之上!
“嗡——!”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终日剑上流淌的金色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剑尖接触点,丝丝缕缕地注入永寂剑那紫水晶般的剑身之中!永寂剑仿佛被唤醒了一般,剑身内部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深邃的紫色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在东方暮惊愕的目光中,永寂剑那紫水晶般的剑身,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深邃的紫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净无瑕、如同初雪般圣洁的白色!光芒流转,温润内敛,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一切创伤的安宁气息!
“很简单……” 易风的声音在剑鸣声中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因为它是个特例。”
他缓缓收回终日剑,那金色的流光也随之消散。永寂剑的剑身已彻底化为纯净的白色,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它是经手一个凡灵,在百年前才刚刚诞生的本命剑。”
易风的目光落在焕然一新的永寂剑上,带着一丝赞叹:
“而且它的适应力,强得超乎想象。”
“凡灵?!百年前?!” 东方暮彻底震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柄散发着圣洁白光的剑!一个凡灵……竟能凝结出如此强大的本命剑?!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正想追问更多细节——
“大……大姐!”
一声带着极度疲惫、却又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激动与狂喜的呼喊,如同破锣般,猛地从平台下方的山道传来!
东方暮和易风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东方舞的身影,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浸透!火红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脸色因为剧烈奔跑而涨得通红!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显然是一路狂奔,从山脚直冲山腰而来!
“二妹?!” 东方暮心头一紧,连忙快步迎了上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以为妹妹遇到了什么危险。
东方舞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此刻却燃烧着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炽热光芒!她甚至顾不上喘匀气,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东方暮的肩膀!因为激动,她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大……大姐!”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
“母亲……母亲她没有死!”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东方暮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你……你说什么?!” 东方暮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白!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难以置信!她死死盯着东方舞的眼睛,仿佛要从她眼中确认这惊世骇俗的话语是否只是一个荒谬的玩笑!
“母亲……没有死!” 东方舞再次重复,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却无比坚定!她用力摇晃着姐姐的肩膀,“我找到证据了!在神火坛下面!”
她猛地转头,指向山下那被梧桐林遮挡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急切:
“跟我来!就在那个坑洞里!”
说完,她根本不给东方暮反应的时间,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腕,转身就要朝着山下冲去!那透支体力后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却依旧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东方暮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从极度的震惊中勉强回神。她下意识地看向易风,眼中充满了求助与询问的意味。
易风站在不远处,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中,此刻也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东方舞带来的消息,其冲击力丝毫不亚于永寂剑的真相!他看到了东方舞眼中那绝非作伪的狂喜与急切!
“走!” 易风没有任何犹豫,沉声吐出一个字!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东方舞身侧,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沉声道:“带路!”
东方舞用力点头,顾不上道谢,转身便朝着山下通往神火坛遗址的小路,发足狂奔!东方暮紧随其后,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易风则如同一道银蓝色的影子,无声地护卫在她们身侧,眼神凝重如铁。
凤凰山腰,只留下那柄被遗忘在石台上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永寂剑,在斑驳的阳光下,流淌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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