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脉的乱局在戒律堂强力介入下,表面上稍有平息,但暗流涌动更甚。天青宗内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弥漫开来。
器堂,云芷炼器室。
云芷看着掌心悬浮的三枚龙眼大小、表面流动着赤红雷纹的珠子,长舒一口气,眼中难掩激动与疲惫。这便是她借助沐瑶提供的“地心火莲”莲子,结合《雷煌器道》中一门秘法,耗费巨大心力炼制出的“雷火珠”。此珠威力惊人,足以威胁筑基初期修士,更重要的是,炼制过程让她对雷火之力的平衡掌控有了突破性领悟!
“沐师妹此番,真是帮了大忙!”她小心翼翼地将雷火珠收起,心中对沐瑶的感激又深了一层。前几日她备了厚礼前去药圃答谢,沐瑶却言辞闪烁,只说是互惠互利,并再次“无意”间透露,她手中还有半部残缺的、关于利用地火稳定器胚的古老笔记,似乎与雷火炼器有共通之处,可惜她于炼器一窍不通。
这番话,如同猫爪般挠在云芷的心尖上!地火稳定器胚?这不正是她目前遇到的最大瓶颈吗?她强压住立刻索要的冲动,与沐瑶约好日后“共同参详”。
回到炼器室,云芷心潮澎湃。沐瑶的出现,仿佛为她黑暗的研究之路点亮了一盏灯。那些精准送来的材料,那些看似无意提及的线索……真的只是巧合吗?她不是没有怀疑,但突破的喜悦和前方可能的希望,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丝不安。“无论如何,先抓住这次机会!”她对自己说。
她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网的另一端,林渊通过沐瑶这条线,清晰地感知着她的情绪变化。
“感激、依赖、对知识的渴望……很好的突破口。”外门破屋中,林渊嘴角微勾。他需要一场“意外”,让云芷对沐瑶的“帮助”产生更深的依赖,甚至……产生亏欠感。
机会很快到来。三日后,器堂一次内部小比,旨在检验弟子近期炼器成果。云芷本想藏拙,只拿出一件中规中矩的上品法器交差。不料,一位素来与她不合、惯会溜须拍马的执事,竟当众质疑她占用堂内资源却无建树,言语间极尽嘲讽,甚至隐隐提及她以往炼器失败的“事故”。
云芷气得浑身发抖,却因性格孤僻、不善言辞,一时竟无法有效反驳,场面极其尴尬。她紧紧攥着袖中那三枚雷火珠,几乎要忍不住当场激发,让那小人闭嘴!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云师姐于雷火之道别有建树,岂是寻常俗物可比?依我看,师姐只是不愿与某些徒有虚名之辈一般见识罢了。”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叶红璃!她不知何时来到了器堂,此刻正淡淡地看着那位发难的执事,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那执事顿时哑火,脸色涨红。叶红璃虽不管器堂事务,但身为掌门亲传,地位超然,她的话分量极重。
云芷愕然看向叶红璃,她们之间并无交情,甚至可说陌生。叶红璃为何会替她解围?
叶红璃却不再多言,只是对云芷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仿佛只是路过仗义执言。这恰到好处的解围,既化解了云芷的窘境,又全了她的颜面,更留下一个巨大的人情。
云芷回到炼器室,心情复杂。叶红璃的出手相助,让她在器堂的处境瞬间改善了不少,至少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嘲讽。她想起沐瑶,又想起叶红璃……这两位平日里并无交集的仙子,为何接连对她释放善意?难道……她们看出了自己在雷煌器道上的潜力?
这个念头一生,便不可抑制地生长起来。长期被压抑的才华和抱负,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需要更多的支持,更隐秘的交流!她立刻通过传讯符联系沐瑶,语气热切地再次提出“共同参详”那半部笔记的请求,并暗示自己最近在雷火珠上有所得,或可交换心得。
林渊通过沐瑶收到讯息,知道火候已到。 他让沐瑶回复,约定三日后夜晚,在宗门后山一处僻静的、废弃的“观星亭”见面,那里人迹罕至,便于“深入交流”。
三日后的夜晚,月黑风高。
云芷依约来到观星亭,心中带着期待与一丝紧张。亭中,只有沐瑶在等候,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弱。
“沐师妹,那笔记……”云芷迫不及待地开口。
沐瑶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色有些不安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云师姐,此处虽僻静,但隔墙有耳。关于那笔记,以及……小妹近日炼制一种特殊丹药所需的一种罕见器皿,有些关窍,还需寻一绝对安全之地详谈。”
云芷心中一凛,顿时觉得沐瑶所言有理,自己太过心急了。“那去我炼器室?”
“不可。”沐瑶摇头,“器堂人多眼杂。小妹知道一处隐秘所在,是……是一位前辈留下的洞府遗迹,绝对安全,只是位置有些偏僻……”
云芷此刻对沐瑶已颇为信任,加之对那笔记和可能得到的帮助渴望已久,只是稍一犹豫,便点头答应:“好,有劳师妹带路。”
沐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引着云芷,悄然没入后山更深处的黑暗之中。两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处藤蔓遮掩的山壁前。沐瑶打出几个法诀,山壁泛起涟漪,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师姐,请。”沐瑶示意。
云芷不疑有他,迈步而入。就在她踏入缝隙的瞬间,身后光线一暗,入口悄然闭合。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她,让她浑身灵力一滞!
“沐师妹!你……”云芷大惊失色,猛地回头,却见沐瑶站在闭合的入口内,脸色苍白,眼中充满恐惧和愧疚,低声道:“对不住,云师姐……” 说完,她竟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石壁另一侧的小道,消失不见!
云芷心沉谷底,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她立刻试图运转灵力冲破禁锢,却发现这禁制异常古怪,并非完全封锁灵力,而是让她体内的雷火之力变得异常躁动,难以控制!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云芷师姐,久仰了。”
云芷霍然转身,只见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来人一身普通外门弟子服饰,面容平凡,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万古寒潭,正静静地看着她。正是林渊!
“你是谁?!”云芷厉声喝道,同时暗中催动雷火珠,却发现与自身的联系也变得晦涩不清!这个看似只有炼气一层的弟子,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林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跳跃起一缕微弱的、却精纯无比的……电弧!这电弧的气息,竟与《雷煌器道》中记载的某种至高雷纹,有几分神似!
“师姐对雷煌器道,似乎颇有心得。”林渊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可惜,不得其法,徒具其形。”
云芷瞳孔骤缩!对方不仅道破她的秘密,竟然还能施展出如此精纯的雷力?!这怎么可能?!他到底是谁?
“你……你究竟想怎样?”云芷声音干涩,充满了震惊与恐惧。她最大的秘密,在此人面前仿佛透明。
林渊一步步走近,无形的压力让云芷几乎窒息。他停在云芷面前,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及那枚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雷火珠上。
“我想和师姐做一笔交易。”林渊的指尖,那缕电弧轻轻跳跃,仿佛随时能引动云芷体内躁动的雷火,“用你完整的忠诚,换我指点你真正的……雷煌器道。”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雷火珠,而是缓缓拂向云芷因灵力失控而散落额前的一缕青丝,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
“或者,身败名裂,道途尽毁。师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云芷娇躯剧颤,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以及指尖那缕仿佛能随时引爆她体内雷火之力的电弧,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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