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铁骑在峡谷外扎营的第七天,徐凤年正带着士兵加固鹿砦,忽然听见望舒在营盘方向喊“剑!飞!”。他猛地抬头,只见西北方的云层里,一点白光破开铅云,像颗流星坠向黑风口,身后拖着长长的剑虹,映得漫天烽烟都染上了层淡粉。
“是邓太阿!”温华提着刀跑过来,眼睛瞪得滚圆,“他怎么来了?”
徐凤年也愣了。这位桃花剑神自上次拒北关一战后便踪迹难寻,江湖传言他已去东海钓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凉边境?
剑虹落地时激起漫天尘土,邓太阿一袭白衣立在尘埃里,手里那柄太阿剑斜斜指着地面,剑尖的桃花纹在阳光下流转。他身后跟着两名童子,各捧着个剑匣,里面的剑鸣嗡嗡作响,像是在回应边境的烽火。
“徐小子,借你北凉的风,晾晾我的剑。”邓太阿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剑意,目光扫过峡谷外的北莽营盘,“这些北蛮子吵得我钓鱼都不安生,得让他们知道,有些地方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徐凤年刚要说话,就见南宫抱着望舒走了过来。小家伙扒着母亲的肩头,好奇地盯着邓太阿腰间的剑穗——那穗子是用桃花枝编的,还缀着朵风干的桃花。“花!”望舒伸着小手要去够。
邓太阿挑眉,竟真的解下剑穗递过去。望舒一把抓住,把桃花凑到鼻尖闻,奶声奶气地说:“香。”
“这可是用东海的晨露养过的桃花,自然香。”邓太阿看着他,忽然对徐凤年道,“这小子眼神亮,是块学剑的料,要不要我收他做徒弟?”
徐凤年还没应声,南宫已经抱着望舒后退半步,淡淡道:“他还小。”
邓太阿哈哈笑起来:“护得紧。也是,徐凤年的儿子,将来要学的可不止剑法。”他转头看向峡谷,太阿剑忽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说正事吧,北莽这次来了位新萨满,据说能役使阴兵,你营里那些伤兵的煞气,怕是要被他盯上。”
徐凤年心头一沉。难怪这几日营里的伤兵总说夜里梦见恶鬼,原来是北莽在用邪术。“剑神有何对策?”
“简单。”邓太阿从童子捧着的剑匣里抽出柄短剑,剑身泛着桃花色的光晕,“我在峡谷两侧的崖壁上布个桃花阵,他的阴兵敢来,就让他们变成花肥。”
布置阵法时,邓太阿的剑快得像道流光。他踩着剑气在崖壁上穿梭,每刺出一剑,就有朵桃花形状的剑气钉在岩石上,很快,整个峡谷就被淡淡的粉色光晕笼罩。望舒趴在南宫怀里,看得眼睛都不眨,小手抓着那枚桃花剑穗,跟着剑鸣的节奏晃脑袋。
“剑神的剑,怎么带着花?”赵武裹着伤号布凑过来,他肩上的箭伤刚拆绷带,“不像杀人的,倒像送亲的。”
“你懂什么。”温华拍了他一下,“这叫‘以柔克刚’,没看见那些桃花剑气里裹着的罡风吗?能把你的骨头刮成粉。”
邓太阿恰好布完最后一剑,闻言笑道:“还是这姓温的懂点门道。我这桃花阵,看着软,实则比玄铁还硬,北莽的阴兵敢踏进来,就得尝尝‘春风化雨’的厉害——不过这雨,是用他们的血化的。”
入夜后,北莽的阴兵果然来了。峡谷里响起鬼哭狼嚎,黑影幢幢的阴兵刚踏入桃花阵,那些粉色剑气就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桃花瓣,看似柔美,却带着削铁如泥的锋锐,瞬间将阴兵绞成了碎片。
望舒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却没哭,只是指着窗外的粉色光晕说:“花,飞。”
南宫抱着他走到窗边,轻声道:“那是邓叔叔的剑在跳舞,在保护我们。”
望舒似懂非懂,小手举着桃花剑穗晃了晃,忽然说:“娘,学。”
南宫一怔,随即笑了:“等你长大了,想学什么,娘都教你。”
峡谷里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桃花阵的光晕却愈发明亮,像道守护的屏障,温柔地裹着营盘。徐凤年站在了望塔上,看着邓太阿的白衣在崖边飘动,忽然明白,所谓江湖,所谓守护,从来都不止一种模样——可以是他的枪挑马前,可以是南宫的剑护帐后,也可以是邓太阿这样,带着一身桃花香,从东海而来,为北凉的万家灯火,舞一场护境的剑。
邓太阿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递过来一壶酒:“尝尝?东海的桃花酿,比你这北凉的烧刀子软,却更养人。”
徐凤年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甜香混着酒香漫开来,竟驱散了不少血腥气。“多谢剑神。”
“谢什么。”邓太阿望着营盘里的灯火,“当年我欠你爹一份情,现在还在你儿子身上,正好。”他顿了顿,又道,“等这仗打完,带望舒去东海看看,那里的浪比北凉的风软,适合养剑。”
徐凤年点头,心里忽然踏实了许多。有身边的弟兄,有帐里的妻儿,有眼前这位带着桃花剑气的剑神,就算北莽的铁骑再多,阴兵再凶,又有何惧?
望舒在南宫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那枚桃花剑穗。窗外的桃花阵依旧明亮,像片永不凋谢的春天,温柔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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