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荧惑古地,文明余烬
星火梭的航行,充满了艰难与不确定性。失去了王梓墨这位核心强者坐镇,仅凭墨渊长老一位重伤的圣人王以及一群疲惫不堪的星火盟成员,驾驭这艘同样受损不轻的古梭穿越动乱后危机四伏的星域,其风险可想而知。
他们不得不避开所有已知的生命古星和繁华星路,那些地方要么已化为死域,要么被残存的各方势力割据,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星火梭如同宇宙中的孤魂野鬼,沿着早已计算好的、最为偏僻荒凉的航线,依靠着储备的神源和墨渊长老不惜损耗本源的催动,默默前行。
航程中,王梓墨的状态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他都陷入深度的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偶尔,他会因为体内道伤的剧烈冲突而短暂苏醒,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混沌气与寂灭道韵失控地逸散,将特制的密室都冲击得符文明灭。每到这时,墨渊长老都必须全力出手,以自身圣力配合密室阵法,强行帮他稳住体内暴走的能量,每一次都让他本就不多的元气雪上加霜。
数月之后,一片死寂、呈现锈红色的星域,终于出现在星火梭的前方。
荧惑古星。
不同于王梓墨记忆中那个荒芜的星球,眼前的荧惑古星,在其背向恒星、永恒黑暗的半球,靠近极地的区域,隐约可见一片极其微弱、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阵法光华。若非有特定的坐标和星火梭上特殊的感应法器,根本无从察觉。
星火梭缓缓靠近,梭体上一枚古老的符文亮起,与那阵法光华产生了共鸣。一道仅容梭身通过的光门无声无息地开启,星火梭悄无声息地滑入其中,光门随即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光门之后,并非地底洞穴,而是一处被强大空间阵法折叠、隐藏起来的小型洞天。洞天之内,光线柔和,空气清新,甚至有着稀薄的灵气流转。规模不算太大,约莫有百里方圆,建有古朴的石殿、药田,以及一些明显带有上古风格的修炼静室和工坊。这里,便是星火盟最为核心的隐秘据点——“荧惑秘境”。
秘境中留守的人员不多,仅有百余人,多是负责维护阵法、培育灵药的后勤与研究人员。当他们看到伤痕累累的星火梭,尤其是被墨渊长老小心翼翼抬出的、气息奄奄的王梓墨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随即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与恐慌之中。
圣师,在他们心中是近乎无敌的信仰,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收起无用的情绪!”墨渊长老强撑着身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开启‘养神池’,将所有库存的‘万年地乳’、‘星辰精髓’取来!阵法师全力维持秘境隐匿大阵,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亦不得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络!”
他的命令迅速得到执行。王梓墨被安置在了秘境最深处的一口池子中。池水并非寻常之水,而是浓郁到化为液态的天地精粹,混合了多种温养元神、修复道基的神液,池底铺满了能稳定能量的暖玉。
然而,当王梓墨被放入养神池后,情况并未立刻好转。池水中磅礴的生命精气涌入他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大部分都被那纠缠的道伤所磨灭,仅有极少部分能滋养他近乎干涸的圣体与元神。更麻烦的是,外来的能量刺激,反而引动了他体内寂灭道痕的反扑,让他体表的裂纹又有扩大的趋势。
墨渊长老眉头紧锁,他知道,常规的疗伤手段,对天尊级数造成的道伤,效果微乎其微。
就在这时,一位负责整理秘境古籍的老修士,颤颤巍巍地捧着一枚布满灰尘的骨片,来到墨渊面前。
“长老……您看这个……这是在秘境最古老的藏书阁角落发现的,上面记载的,似乎是一种……针对大道本源创伤的温养古法,名为《蛰龙眠心诀》……”
墨渊长老接过骨片,神识沉入其中。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这《蛰龙眠心诀》并非什么高深的攻伐秘术,而是一种极其古老、近乎失传的自我封眠之法。其核心在于,引导伤者陷入一种类似动物冬眠的假死状态,将自身一切生命活动、能量流转、乃至思维波动都降至最低点,如同龙蛰于渊,心眠于窍。以此种状态,缓慢地、被动地吸收天地精粹,润物细无声地滋养本源,尤其适用于那种药石罔效、需要靠漫长岁月来磨灭道痕的严重道伤。
此法见效极慢,动辄需要数百上千年,且在此期间,伤者将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与行动能力,脆弱无比。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能稳住王梓墨伤势,避免其继续恶化的方法。
墨渊长老看向养神池中气息微弱的王梓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圣师,得罪了。唯有此法,或可为您争得一线生机。”
他依照骨片上的法门,结合自身圣人王的修为,开始引导王梓墨那散乱的气息,将其神魂之火收敛,圣体活性压制,如同为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覆盖上厚厚的冰雪,让其进入漫长的沉眠。
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当最后一道法诀打入王梓墨眉心,他周身那躁动不安的气息终于彻底平复下来,变得悠长、微弱,却异常稳定。他静静地躺在养神池底,如同沉睡,身体自主地、极其缓慢地吸收着池水中的精华。
墨渊长老疲惫地松了口气,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暂时过去了。接下来,将是漫长的等待。
他走出密室,看着秘境中忧心忡忡的众人,沉声道:“从今日起,秘境进入最高戒严状态。外界纷扰,与我等无关。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守护圣师,直至他苏醒归来!”
星火的光芒,在这荧惑古星的隐秘角落,顽强地保存了下来,等待着重新燎原的那一天。而在沉睡中,王梓墨的意志,是否会在那无尽的黑暗与道伤折磨中,寻找到新的契机?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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