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之地重归死寂。
崩塌的祭坛废墟中，王起静立良久。
左眼的终末之灰缓缓流转，映照出方才那场惊世之战留下的痕迹——
空间裂隙如蛛网般密布，寂灭之力的残渣仍在腐蚀着这片天地。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
就在斩断最后一根能量通道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应到了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不带敌意，却也不含善意，如同在观察实验品般冷静客观。
“天机阁...”王起轻声自语。
这个名字在星衍留下的记忆碎片中出现过，据说是一个超然物外的神秘组织，掌握着推演天机之能。
破空星舟化作银光飞来，悬停在他面前。
王起跃上星舟，没有立即返回北极冰原，而是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根据星衍的记忆，天机阁的总部就在东南方的云梦大泽。
他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神秘组织。
星舟穿梭云层，下方的山河飞速后退。
王起右眼的界定之银微微闪烁，解析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构造。
与赤血星相比，天元界的法则更加完善稳固，但也因此更难撼动。
三日后，一片浩瀚无垠的沼泽出现在视野中。
这里雾气缭绕，瘴气弥漫，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深入。
但在王起的终末之眼中，这片沼泽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无数细密的规则之线在沼泽上空交织，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阵法中央，一座白玉阁楼若隐若现，正是天机阁所在。
王起驾驭星舟直接闯入阵法。阵法立刻被触发，万千光华流转，化作无数利刃斩来。
但这些攻击在靠近星舟时都诡异地偏转了方向，仿佛星舟周围存在着一个无形的力场。
“不错的阵法。”王起评价道，“可惜，漏洞太多。”
他右眼的界定之银已经看穿了这个阵法的所有薄弱之处。
若是他愿意，随时可以将其彻底瓦解。
星舟最终停在天机阁前的白玉广场上。
一个青衣童子早已等候在此，躬身行礼：“阁主已知贵客将至，特命小道在此迎候。”
王起走下星舟，随着童子走进阁楼。
阁内别有洞天，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广阔。
无数书架林立，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
更奇特的是，空中悬浮着无数光球，每个光球中都映照着天元界某处的景象。
“推演天机，监察天下。”一个温润的声音从深处传来，“这就是天机阁的使命。”
一个白衣文士从书架后走出，手持一卷古书，气质儒雅。
但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却看到了他体内隐藏的力量——那是一种与界定之银同源，却更加古老深邃的力量。
“在下天机阁主，云无心。”文士微笑拱手，“久闻终末之眼继承者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起与他相对而立：“你们一直在监视我？”
云无心不置可否：“天机阁监视的是整个天元界的命运轨迹。而阁下，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变量。”
他挥手打出一道光芒，空中显现出天元界的命运长河。
长河中，九道黑气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主干，但在某个节点，一道灰银交织的光芒突然出现，改变了河流的走向。
“看，这就是你出现后带来的变化。”
云无心指着那个节点，“原本注定要毁灭的天元界，因为你的介入而有了新的可能。”
王起沉默片刻：“寂灭意志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云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阁下果然敏锐。不错，天机阁与寂灭意志确实有些...渊源。”
他走向一个书架，取下一本泛黄的古籍：“上古时期，天机阁的创始者与寂灭意志本是同门师兄弟。”
“后来因为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一个选择了监察天命，一个选择了推动终末。”
王起右眼的银辉微微闪烁：“你们想要什么？”
“平衡。”云无心神色严肃，“万物生灭自有其规律，过快的终末与过久的存续都会破坏平衡。”
“天机阁要做的，就是维持这种平衡。”
他深深地看着王起：“而你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终末之眼与界定之银的融合，是前所未有的变数。”
就在这时，阁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天机阁都剧烈震动起来。
云无心脸色微变：“他们还是找来了。”
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流转，看到了阁外的景象：三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正在攻击天机阁的防护大阵。
令人震惊的是，这三人的实力都达到了与镜像分身相当的层次。
“是寂灭意志的使徒。”
云无心快速解释道，“他们一直想要夺取天机阁的‘天命罗盘’，那是能够预测并干预命运的神器。”
王起转身向外走去：“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止是罗盘。”
阁外，三个黑袍使徒已经突破了外层防御。
为首的那个使徒手持一柄骨杖，杖顶镶嵌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云无心，交出天命罗盘！”骨杖使徒声音沙哑，“否则今日就是天机阁覆灭之日！”
另外两个使徒同时出手，寂灭之力化作两条黑色巨蟒，向着天机阁扑来。
王起刚好走出阁门，断界之刃无声出鞘。
刀光如月华倾泻，两条黑色巨蟒在刀光中寸寸断裂，最终化作黑烟消散。
三个使徒同时看向王起，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终末之眼...”骨杖使徒沉声道，“你果然在这里。”
王起刀尖指向三人：“你们是来找我的？”
“找你，也找罗盘。”骨杖使徒冷笑，“寂灭大人想要看看，当天命被改写，你是否还能保持现在的从容。”
他骨杖顿地，黑色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另外两个使徒同时结印，三人的寂灭之力在空中交汇，化作一个巨大的灰色法阵。
“三才寂灭阵！”云无心走出阁门，脸色凝重，“这是专门针对终末之眼的阵法，小心！”
法阵成型，整片天空都变成了灰色。
在这片灰色领域中，王起感觉到终末之眼的能力受到了极大压制，连界定之银都变得晦涩不明。
三个使徒在法阵加持下实力暴涨，从三个方向同时攻来。
骨杖使徒的骨杖化作一条骨龙，另外两个使徒则分别凝聚出寂灭之剑与终末之枪。
三股力量封锁了王起所有退路，这是必杀之局！
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在这个专门针对他的法阵中，他的能力被压制了至少三成。
但他并不慌张。
右眼的界定之银虽然也变得晦涩，却依然在顽强地解析着这个法阵的构造。
他看到了法阵核心处那个跳动的黑色心脏，看到了三个使徒之间的能量流转，看到了...法阵最薄弱的一个节点。
就是现在！
王起突然放弃所有防御，断界之刃直刺法阵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愚蠢！”骨杖使徒狞笑，“在寂灭法阵中，你的攻击都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王起这一刀，并没有攻击任何使徒，而是斩向了维系法阵运转的那个关键节点。
咔嚓——
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灰色法阵应声而碎。
三个使徒同时喷血倒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阵眼？”骨杖使徒嘶声问道。
王起收刀而立：“因为你们的法阵，也有终末。”
再完美的阵法，也终有破绽。
而终末之眼，能看到万物的终末，包括阵法本身的终末。
三个使徒见势不妙，想要遁走。
但王起岂会给他们机会？
刀光再闪，三个使徒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身首异处。
他们体内的寂灭之力被终末之眼吸收，化作王起力量的养料。
云无心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三才寂灭阵是上古奇阵，据说连真仙都能困杀，没想到...”
王起转向他：“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谈话了。”
回到阁内，云无心的态度明显更加恭敬了。
“阁下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王起直接问道：“天机阁在这场终末之劫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云无心沉吟片刻，最终下定决心：“也罢，既然天命已变，告诉你也无妨。”
他取出一面古朴的罗盘，罗盘上刻满了复杂的天干地支与星宿图案。
“这是天命罗盘，能够推演万物命运。但在三个月前，罗盘显示天元界的命运轨迹突然变得混沌不清。”
他指着罗盘中央那片混沌的区域：“这意味着，有超越命运的存在介入了天元界的命运。”
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微微流转：“寂灭意志？”
“不止。”云无心摇头，“寂灭意志虽然强大，但仍在命运长河之中。而这次介入的存在，是真正超脱命运的存在。”
他深深地看着王起：“我们怀疑，这与终末之眼的起源有关。”
王起沉默。
他想起了在星海中看到的景象，想起了终末深渊中那双巨大的灰银异瞳。
“终末之眼，到底是什么？”他问道。
云无心叹息：“这个问题，恐怕连寂灭意志都无法回答。”
“我们只知道，终末之眼是伴随着宇宙终结而诞生的异数，但在你的身上，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异。”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最近发现了一个线索。”
“在天元界极西之地的‘遗忘峡谷’中，有一座上古遗迹，那里可能藏着终末之眼的秘密。”
王起右眼的界定之银微微闪烁：“遗忘峡谷...”
“但那地方极其危险。”云无心警告道，“传说连真仙进入都会迷失其中。更可怕的是，那里似乎与终末深渊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王起突然感应到北极冰原传来的波动。
慕容九和白素似乎遇到了麻烦。
“我要离开了。”王起起身，“多谢告知。”
云无心递给他一枚玉简：“这里面有遗忘峡谷的方位和一些注意事项。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带来更多的...变数。”
王起接过玉简，驾驭星舟破空而去。
云无心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终末与界定的融合...这究竟是灾难，还是希望？”
他转身看向天命罗盘，罗盘上的混沌区域正在缓慢扩散。
“命运的轨迹，越来越看不清了...”
而此时，王起已经穿越万里长空，向着北极冰原疾驰。
左眼的终末之灰中，映照出冰原上正在发生的激战。
新的危机，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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