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冰原的风雪渐渐平息，只余下满目疮痍。
青云子的尸体倒在一片碎裂的冰岩旁，那双曾经睿智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慕容九默默收起紫电剑，雷光在剑鞘中不安地跃动。
白素轻抚着星辉缭绕的指尖，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曾经的正道领袖。
“他最后...似乎想说什么。”慕容九低声道。
王起立于破碎的祭坛废墟上，左眼的终末之灰缓缓流转。
在他眼中，青云子残存的魂魄正在快速消散，但其中一丝异常坚韧的执念却顽强地留存下来。
“他被人控制了。”王起忽然开口，“不是寂灭意志。”
白素闻言一怔：“可刚才那分明是寂灭之力...”
“表象而已。”王起蹲下身，右眼的界定之银映照出青云子魂魄深处的一道细微裂痕，“有人在他的道心中种下了心魔，伪装成寂灭之力的样子。”
慕容九倒吸一口凉气：“能在青云掌门心中种下心魔，此人的修为...”
王起指尖轻点青云子眉心，那道执念化作一缕青烟升起，
在空中凝聚成几个模糊的字迹：
“小心...天机...”
字迹随即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天机阁？”白素星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王起沉默不语。
他想起天机阁主云无心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想起在天机阁中感受到的那股超然物外的气息。
若真是天机阁在幕后操控，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先去遗忘峡谷。”王起做出决定，“那里或许有答案。”
破空星舟再次启程，这一次的方向是极西之地。
穿越万里云层，下方的景色从冰原逐渐变为荒漠。
干燥的风沙取代了刺骨的寒风，烈日炙烤着无垠的黄沙。
在这片被称为“死亡沙海”的荒漠深处，就是传说中的遗忘峡谷。
三日后的黄昏，星舟终于抵达目的地。
从高空俯瞰，遗忘峡谷就像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深不见底，长不见头。
峡谷两侧的岩壁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
更令人心悸的是，峡谷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场，连光线都在其中扭曲变形。
“这里的规则...”白素蹙眉感应，“完全混乱了。”
慕容九握紧剑柄：“我感觉到很多强大的气息，但都很...异常。”
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微微流转。在他的视界中，整座峡谷被无数扭曲的规则之线缠绕，这些规则相互冲突、相互侵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混沌领域。
任何进入其中的生灵，都会受到这些混乱规则的影响。
“跟紧我。”王起率先跃下星舟。
三人落入峡谷的瞬间，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也变得紊乱。
前一秒还是白昼，下一秒就变成了黑夜；刚刚踏出一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地。
“小心！”慕容九突然惊呼。
一道黑影从岩壁中窜出，直扑白素。
那是一只形似蜥蜴的怪物，但身上长满了眼睛，每一只眼睛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白素星辉流转，却在出手的瞬间脸色一变：“我的星力...用不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起刀光一闪。
怪物应声裂成两半，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两半身体分别化作两道黑影，继续扑来。
“这里的规则不允许死亡。”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看穿了本质，“任何被杀死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形式重生。”
他右眼的界定之银亮起，在身前划出一道银线：“以此线为界，生死由我定。”
两道黑影撞在银线上，顿时烟消云散。
慕容九和白素都松了口气，但心情更加沉重。
这才刚进入峡谷就遇到如此诡异的状况，深处的危险可想而知。
三人继续深入，沿途遇到了更多匪夷所思的景象：
会说话的石头，不断重复着某个古老预言；漂浮在空中的河流，其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时光；还有那些永远在自相残杀的影子，它们似乎被困在某个永恒的战斗循环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慕容九忍不住问道。
“规则的坟场。”王起忽然开口，“那些被天地抛弃的规则，最终都会流落到这里。”
白素若有所思：“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矛盾的，因为不同的规则在互相冲突？”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清澈空灵，与周围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
循着笛声走去，三人来到一处相对平静的谷地。谷地中央坐着一位白衣老者，正在吹奏一柄玉笛。
令人惊讶的是，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规则竟然恢复了正常。
老者放下玉笛，微笑着看向三人：“老朽在此等候多时了。”
王起目光微凝：“你知道我们要来？”
“遗忘峡谷中没有秘密。”老者意味深长地说，“所有进入这里的人，他们的命运都早已被记载在‘规则之书’上。”
他伸手在空中一划，一本由光芒凝聚的古书凭空出现。
书页无风自动，上面浮现出三人的影像和一些古老的文字。
“慕容九，雷电之体，命中注定要在终末之劫中做出抉择。”
“白素，星族后裔，她的血脉中藏着星辰复兴的希望。”
“王起...”
书页在王起的部分突然变得模糊，那些文字不断扭曲变化，仿佛在挣扎。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有趣。你的命运...竟然不在规则之书的记载中。”
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微微流转：“规则之书也能被修改？”
“通常情况下不能。”老者合上古书，“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规则最大的挑战。”
他站起身，玉笛在指尖转动：“老朽是这里的守书人，负责看守这些被遗忘的规则。但在三天前，规则之书被人动过手脚。”
白素立即联想到青云子临死前的警告：“是天机阁？”
守书人摇头：“不清楚。但那人在书中埋下了一个陷阱，专门针对终末之眼的继承者。”
他玉笛轻点，规则之书再次展开。这一次，书页上显现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王起站在一座古老的祭坛上，双眼已经完全化为漆黑。
在他脚下，是慕容九和白素的尸体。而在祭坛下方，无数生灵在哀嚎中化为飞灰。
“这是...”慕容九脸色煞白。
“一个可能的未来。”守书人语气沉重，“如果有人能篡改规则之书，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命运轨迹。这个未来虽然还未发生，但已经成为了可能性之一。”
王起静静地看着那幅画面，左眼的终末之灰平静无波：“虚假的幻象。”
“未必。”守书人深深地看着他，“规则之书记载的是基于现有规则推演出的最可能未来。如果这个未来出现在书中，说明已经有人为此布局许久。”
就在这时，整个峡谷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规则之书上的画面开始扭曲，那些哀嚎的生灵突然全部转头看向书外的众人，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他们看见我们了！”白素惊呼。
守书人脸色大变：“不好！陷阱被触发了！”
书中的那些“生灵”突然冲破书页的束缚，化作无数黑影向三人扑来。
这些黑影没有实体，而是纯粹的恶意凝聚体，它们无视任何物理攻击，直取人的心神。
慕容九紫电剑雷光全开，却只能稍稍延缓它们的速度。
白素星辉流转，但也效果有限。
王起断界之刃再次出鞘，但这一次，刀光划过黑影却如同斩在空气中，毫无作用。
“没用的！”守书人急声道，“这些是规则层面的恶意，普通攻击对它们无效！”
黑影已经扑到面前，慕容九和白素同时感到一阵窒息，仿佛灵魂都要被这些恶意吞噬。
就在这危急关头，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突然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看到了这些恶意黑影的本质——它们是被扭曲的规则碎片，因为长期浸泡在负面情绪中而产生了意识。
“界定。”
王起轻声吐出二字，右眼的界定之银大放光明。
银光过处，所有黑影突然凝固，然后开始重新变回规则的形态。
“你...你竟然能重构规则？”守书人目瞪口呆。
但王起的脸色却突然变得苍白。
强行重构规则消耗巨大，更可怕的是，在刚才的过程中，他感觉到峡谷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沉声道，“有更危险的东西要来了。”
守书人却摇头：“来不及了。既然陷阱被触发，那个人一定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位置。”
他玉笛一顿，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老朽送你们一程。但要记住，遗忘峡谷中的危险远不止于此。在峡谷的最深处，沉睡着连规则之书都不敢记载的存在...”
话音未落，三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次清醒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废墟，残破的建筑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辉煌。
从风格判断，这些建筑与星族的风格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
“这里是...”白素感应着空气中的星辰之力，“上古星族的遗迹？”
慕容九突然指向远处：“那里有人！”
只见废墟的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仰望着天空。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身影的轮廓与王起有着惊人的相似。
王起左眼的终末之灰剧烈流转起来。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存在。
那个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却更加沧桑的面容。
“你终于来了。”那个“王起”微笑着，“比我预计的要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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