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洞府内,通天缓缓平复了因强行切断与巡天令联系而略有震荡的心神。与赵公明那短暂而艰难的沟通,以及昊天上帝那如影随形、冰冷威严的天道意志,都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想要从封神榜上救人,正面强攻绝不可取,常规的隐秘接触也极难避开昊天的监察。
天庭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了。至少,在拥有绝对实力或者找到昊天监控体系的漏洞之前,不宜再轻易尝试。
那么,剩下的选择,便指向了那执掌万物轮回、对真灵有着独特权柄的所在——幽冥地府,六道轮回!而后土娘娘,便是此间主宰!
这位身化轮回,功德无量的圣人,虽因誓言困守地府,不得出幽冥,但其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对天道、对洪荒众生的理解,恐怕犹在诸圣之上。更重要的是,她与天庭、与诸圣的关系,似乎也颇为微妙。封神之劫,她未曾插手,对截教亦无恶感,或许是可以争取的潜在盟友。
“为师需往幽冥地府一行。”通天睁开眼,对守护在侧的无当、三霄等人说道。
“幽冥地府?师尊是要去见后土师叔?”云霄心思玲珑,立刻猜到缘由。
通天颔首:“不错。轮回之地,或有一线契机,可助尔等师兄师姐脱困。尔等留守此地,继续疗伤修炼,稳固境界,警惕四方。”
“弟子遵命!”无当、三霄与奎牛齐声应道。她们深知幽冥地府非同小可,非她们现今实力可以随意踏足。
通天不再多言,身形逐渐虚化,融入虚空。他并未直接破开空间前往地府,那样动静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运转混沌遁法,身形如同无形之影,悄无声息地穿梭于阴阳界限,朝着那位于洪荒最底层、充斥着无尽阴气与轮回法则的幽冥世界而去。
越靠近幽冥,周围的阳气越发稀薄,光线也愈发黯淡,最终陷入一片永恒的昏沉。阴风呼啸,卷挟着无数亡魂的哭泣与呢喃,寻常仙神至此,恐会元神不稳,道心蒙尘。但通天周身混沌之气流转,万法不侵,诸邪避易,这些负面能量根本无法近身。
不知下沉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片浩瀚无垠、昏黄暗淡的天地。一条浑浊不堪、散发着无尽悲苦与怨憎气息的巨河横亘在入口处,河水中无数残魂挣扎沉浮,发出无声的哀嚎——正是那隔绝阴阳的忘川河!
河畔,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上书三个血色大字“三生石”。石旁,一座古朴的石桥横跨忘川,桥头有一土台,台上坐着一位老妪,正机械地舀着锅里浑浊的汤水,递给一个个麻木走过石桥的亡魂——正是孟婆与奈何桥!
此地,已是幽冥地府的核心外围!
通天隐匿身形气息,目光扫过这熟悉的景象,心中亦是感慨。昔日他身为圣人,也曾神游此地,与后土论道。如今再来,却已是物是人非,自身更是走上了逆天而行的混元之路。
他并未惊动孟婆与那些浑噩的鬼差,身形如烟,越过奈何桥,正式踏入了幽冥地府的范围。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更加森然。灰蒙蒙的天空不见日月,唯有幽绿色的鬼火点缀。无数鬼魂在鬼差的鞭挞驱使下,排着长长的队伍,朝着不同的方向蹒跚而行,那里是审判善恶的阎罗殿以及通往六道轮回的通道。
阴司秩序井然,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抑。
通天目标明确,直接朝着那轮回法则最为浓郁、也是后土娘娘平心静气之所,轮回盘的核心之地而去。
沿途,虽有无数鬼差、判官、乃至镇守各方的鬼将,却无一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混沌之道,超脱此界法则,隐匿之能,远超寻常神通。
终于,他穿过层层幽冥殿宇,来到了一片虚无空旷之地。这里没有建筑,没有鬼魂,只有一座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六道轮回盘虚影,占据了整个“天空”!轮回盘分为六格,代表着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道,散发着玄奥莫测、主宰众生归宿的磅礴伟力!
而在那轮回盘的正下方,虚空之中,一座简单的蒲团悬浮。一位身穿寻常麻衣、容颜朴素却带着一种亘古慈悲与淡漠的女子,正闭目静坐其上。她周身并无强大气势,却仿佛与整个轮回盘、与这浩瀚幽冥融为一体,她即是轮回,轮回即是她!
正是身化轮回、功德无量的平心圣人!
通天显出身形,并未掩饰自身气息,朝着那蒲团上的身影微微拱手:“通天道友,来访平心道友。”
平心娘娘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眸不似昊天那般漠然如天道,也不似元始那般威严凌厉,而是一种看透了万古轮回、亿万众生悲欢离合的平静与深邃。目光落在通天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通天道友?”她声音平和,不带丝毫烟火气,“许久不见。道友如今倒是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她显然一眼便看出了通天身上那迥异于天道圣人的混沌道韵。
“不得已而为之。”通天淡然回应,“圣位枷锁,不要也罢。”
平心微微颔首,并未在此问题上深究,转而问道:“道友不在洪荒逍遥,来我这死寂幽冥,所为何事?”
通天开门见山:“为救弟子而来。封神榜上,真灵受困,永世为奴,此非天道至公,实乃强权之私!贫道欲救他们脱困,奈何天庭监察严密,难以下手。听闻轮回之地,对真灵别有玄奥,特来请教道友,可有良策?”
平心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缓缓旋转的轮回盘,幽幽一叹:“封神榜,乃道祖钦定,天道认可,维系天庭运转之基。其上真灵,已受神职,与榜一体,强行剥离,有干天和,逆反天道,其劫难测。”
她顿了顿,看向通天,眼神深邃:“况且,道友应当知晓,那位陛下,如今正借此‘垂钓’,你此时插手,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果然知道!而且对昊天的意图也洞若观火!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弟子受苦,看着那幕后黑手逍遥法外?”通天语气转冷,“道友身化轮回,慈悲为怀,当知真灵受困,永无超脱之苦。更何况,那幕后黑手所图,恐怕不仅仅是操控几个真灵那么简单!域外魔渊虎视眈眈,洪荒内部却有高层与之勾结,此乃倾覆之祸!道友难道要坐视洪荒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直接将“域外魔渊”与“内部勾结”抛了出来,既是表明立场,也是试探平心的态度。
听到“域外魔渊”四字,平心那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泛起了一丝清晰的涟漪。她再次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魔渊之事,我亦有感。其力诡异,侵蚀道心,非寻常劫数。洪荒确实已到了关键时刻。”
她话锋一转:“然而,轮回有轮回的秩序。我身化轮回,立下宏愿,守护此地运转,平衡阴阳,不得插手洪荒纷争,此乃天道誓言,亦是自身道途所限。直接出手助你对抗天庭、强夺真灵,我做不到。”
通天心中一沉。但平心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燃起希望。
“不过”平心目光似乎穿透了轮回盘,望向了那冥冥中的命运长河,“封神榜禁锢真灵,本质是将其与天庭神职、与天道规则强行绑定。若能暂时‘屏蔽’或‘干扰’这种绑定,哪怕只有一瞬,或许能为其创造一线挣脱的契机,至少,能进行更稳定的沟通。”
“屏蔽或干扰绑定?”通天眼神一亮,“如何能做到?”
“需寻一物,或借一力,其位格需足以短暂蒙蔽天机,干扰封神榜与对应真灵之间的感应。”平心缓缓道,“例如蕴含大道本源的混沌之物,或者执掌部分天道权柄的特殊信物,在其力量笼罩范围内,或可一试。”
混沌之物?通天自身便是!混沌珠更是混沌至宝碎片!执掌天道权柄的特殊信物?这却难寻。
忽然,通天心中一动,想到了那枚被封印的巡天令!此令能调动星斗之力,从某种层面上讲,也算是执掌了部分“监察”天道的权柄!若是以混沌珠之力催动此令,在其勾连星力的瞬间,制造一个短暂的、受混沌之力控制的“星力领域”,是否就能在那一刻,屏蔽封神榜的感应?
这个念头一生,顿时觉得大有可为!
平心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方法我已告知,能否找到合适之物,如何运用,皆看道友自身机缘与手段。切记,轮回之地,亦非绝对安全,亦有目光窥视。道友此行目的,恐已被人察觉。”
通天心中一凛,知道平心指的是什么。他拱手郑重一礼:“多谢道友指点迷津!此情,通天铭记于心!”
平心微微阖目,不再多言,身形渐渐与轮回盘虚影融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通天知道该离开了。他再次隐匿身形,悄然退出了这片轮回核心之地。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轮回盘旁的虚空中,一道模糊的、周身笼罩在朦胧仙光中的身影缓缓浮现,望着通天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随即又消散于无形。
而端坐轮回核心的平心,眼眸未睁,只是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整个轮回盘的运转,似乎比往常更晦涩了一丝。
通天穿梭于幽冥,心中已有定计。巡天令加混沌珠,或可一试!但地点必须谨慎选择,绝不能在天庭势力范围内!
他的目光,投向了洪荒大地的一处特殊所在——那里曾是远古战场,煞气冲天,天机紊乱,或可借此掩盖行动。
然而,他刚离开幽冥,回到东海附近,正准备前往那处预设地点进行试验时,怀中被封印的巡天令,却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焦急与警示的波动!并非来自昊天,而是源自令牌深处,某个他之前未曾察觉的、极其隐秘的烙印!
与此同时,系统的警报声急促响起:
【警告!检测到巡天令内部隐藏烙印被未知力量激活!正在传递信息!信息内容解析中解析成功:“速救!娲皇宫!魔踪现!”】
信息传递的源头指向——女娲娘娘的娲皇宫?!
通天脸色骤变!
女娲出事?!也有魔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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