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流，但这次没往地上滴。
我盯着左臂，那道金线像活了一样，在皮下缓缓游走，每跳一下，骨头缝里就传来一阵酥麻。刚才封印慕容白的时候，它只是被动响应龙吟，现在倒好，自己打起了节拍。
我试着用意识去碰它。
刚一靠近，整条手臂猛地抽了一下，蓝焰在指尖炸出一小团火苗，烫得我自己都缩了手。
“别乱试。”
声音从侧面传来。
苏清雪站在三丈外，冰剑拄地，眉心微蹙。她没穿什么战甲，就是一身素袍，可站那儿就跟立了块寒碑似的，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我没吭声，低头看手。
刚才画符时那种“规则自明”的感觉还在脑子里转悠，但左臂这玩意儿不听使唤，像是有自己想法的寄生虫。我闭眼，深吸一口气，顺着丹田里的蓝焰往回找——就像逆着水流往上爬，一点点摸到那根金线的源头。
奇怪的是，越往里探，心跳越稳。
等意识到不对劲时，我已经把一丝蓝焰顺着经脉推到了肩胛骨。皮肤表面“刺”地一声，浮出半片鳞状纹路，泛着幽蓝光泽。
苏清雪瞳孔一缩。
“你这……是‘融灵之契’？”
“啥契？”
“苏家古籍提过，极寒与异火共鸣时，若有人体能承载双属性流转，会在血脉中形成龙脉印记。”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我手臂上，“但这都是传说，从没人见过真迹。”
我咧了下嘴：“那你现在见着了。”
她没笑，反而抬手一挥，两道冰刺凭空凝结，在身前交错旋转。寒气瞬间铺开，平台地面结了一层薄霜。
“试试。”她说，“让你的火出来，别压制。”
我点头，掌心摊开，一缕蓝焰缓缓升腾。刚离体，空气就发出“滋啦”轻响，像是烧红的铁浸进冷水。
两股能量还没碰上，我左臂的金线突然剧烈跳动，整条胳膊差点脱力。
“停！”苏清雪喝了一声，冰刺立刻收回。
我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这玩意儿太敏感，一靠近冷气就跟触电似的。”
“不是它敏感。”她眯眼，“是你不会导引。两种极端能量硬撞，不死也残。你得找个锚点，稳住交汇口。”
我愣了下。
锚点？
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封印慕容白的画面——那道金色符文落下时，空间被强行定住，连他脚下的影子都凝固了。
我伸手蘸了点掌心血，在地上快速画了个简化版的稳定阵基。线条刚成形，空气微微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
“成了。”我抬头，“来吧，这次我先开个口子。”
她没多问，再次催动双剑流。冰霜之力蔓延而出，像一张网铺向半空。我运转吞噬能力，将蓝焰压缩成针尖大小的一点，悬在阵基中央。
“放。”
话音落，她双手一推。
寒流如瀑倾泻而下。
就在冰火即将相撞的刹那，我猛地点燃吞噬能力，在交汇处制造出一个微型吸力点。蓝焰像黑洞边缘的光，开始扭曲、缠绕，而寒气竟没有爆炸，而是顺着火焰的轨迹盘旋起来。
一圈，两圈……
螺旋逐渐成型。
苏清雪眼神变了：“你在吞它的势？”
“不然呢？”我咬牙，“我不吞，咱俩就得被炸飞。”
随着节奏稳定，空中那道冰火螺旋越转越快，温度却诡异地下降了。不是单纯的冷，而是两种极端相互抵消后产生的真空态。
然后，龙影出现了。
虚幻的轮廓从漩涡中心升起，首尾盘旋，一双眼睛由寒冰凝成，瞳孔却是跳动的蓝焰。它没吼，也没动，就这么静静悬着，像在等待什么。
“我去。”我低声骂了一句。
下一秒，几片漂浮的天梯残片被卷入漩涡。它们刚碰上龙影，瞬间被熔解又冻结，化作一道纯粹光流，直冲我眉心。
“稳住！”苏清雪大喊，“别散领域！”
我根本没法回应。
那股能量一进来，十二正经就跟被铁锤砸中一样，剧痛直接冲脑。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全靠左手撑地才没倒。
“坚持住！”她声音都变了调，“你现在不能断！”
我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左臂金线全亮，顺着血脉一路蔓延到后背，那股龙吟的频率自动覆盖全身，像是给经脉套了层防护罩。
疼，还是疼。
但比刚才强了点。
我冲她吼：“别撤！再撑十秒！”
她没说话，冰剑猛然插入地面，整个人像扎根了一样立在原地。寒气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加固了整个能量场。
我能感觉到，那道核心能量正在被一点点驯服。它不再乱冲，而是顺着金线的路径，缓缓流向丹田。
然后——
“轰！”
体内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不是疼痛，是一种释放。仿佛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突然碎了，灵气感知一下子清晰到能听见远处风掠过石缝的声音。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吞噬完成，获得“九重天梯核心能量”，通脉境中期瓶颈彻底破碎】
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手还在抖。
但我知道，不一样了。
以前是靠蓝焰蛮烧，靠吞噬硬吞，现在……我能“听”到能量的走向了。就像耳朵突然开了窍，能分辨出每一道灵气的细微差别。
苏清雪拔出冰剑，走过来蹲下，盯着我看。
“你突破了？”
“嗯。”我点点头，“中期。”
她沉默几秒，忽然伸手按在我左臂上。
“金线还在。”
“嗯。”
“而且……”她皱眉，“它在变。”
我一愣：“啥意思？”
她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刚才龙影出现的时候，它跳的节奏和以前不一样。更稳，也更深。”
我抬起手臂，发现她说得没错。金线的流动不再是无序跳动，而是像呼吸一样，有起有伏，带着某种规律。
“看来这玩意儿还能升级。”我笑了下，“以后说不定能当夜视仪用。”
她没接这话，反而盯着空中残留的龙形漩涡。
“我们刚才做的……不是简单的能量融合。”
“那是？”
“是领域叠加。”她声音低了些，“我的冰霜领域，你的火焰领域，合在一起，形成了新的东西。”
我琢磨了一下：“双娇领域？”
她瞪我一眼：“谁跟你双娇。”
“我说双剑双火，谐音梗嘛。”我耸肩，“气氛都到这儿了，整点轻松的不行？”
她不理我，转身走到平台边缘，望着上方翻涌的云层。
“那条龙……还没走。”
我抬头。
云层依旧在动，但比刚才安静多了。偶尔一道黑影掠过，带起一阵风，随即消失。
“它在等。”我说。
“等什么？”
“等我把它认亲。”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或者等我死。”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不怕？”
“怕啊。”我摊手，“但怕也得上。我现在可是通脉中期了，不得拿点真本事出来镇场子？”
她冷笑：“就你这德行，镇场子不如说搞笑。”
我正要回嘴，左臂突然一热。
金线猛地收缩，随即舒展，像被什么东西唤醒。
我低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渗出了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而那血滴落地的瞬间，竟没有晕开，而是凝成一条细线，弯弯曲曲，像在描摹什么图案。
苏清雪脸色变了：“别让它继续流！”
我刚想抬手止血，却发现那血线已经连成一片，地面上浮现出半个残缺符文——和之前封印慕容白的那个，极为相似，但结构更复杂，中心多了一个龙首图腾。
我盯着它，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我在画。
是它在借我的血，写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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