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主动出击,探索“迷失之海”后,亚恩并没有立刻鲁莽地采取行动。
他深知,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甚至可能超出现有科技理解范畴的敌人。与“深海之影”的对决,将不再是单纯的火力碾压,更可能是意志、智慧与神秘力量的全面对抗。
他需要做更充分的准备。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年里,白港城进入了一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备战期”。
首先,是人才的培养。
在康拉德伯爵和北方联盟的大力“支持”下,五十名来自北方贵族家庭的年轻人,抵达了白港城。他们成为了“帝国第一海事学院”的第一批学员。
这所学院,是亚恩一手创办的。它坐落在新月湾一处风景优美的海角,但其内部的教学内容,却与这个时代任何一所骑士学院或修道院,都截然不同。
这里的学员,上午学习的,是亚恩亲自编写的教材——《基础数学》、《流体力学入门》、《天文学与航海定位》、《弹道学概论》。下午,他们则在模拟的舰桥上,学习如何看海图,如何使用六分仪,如何下达精准的舰队指令。
亚恩亲自担任院长和首席讲师。他将自己脑海中那些属于现代海军的知识,简化、拆分,用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方式,灌输给这些年轻的头脑。
起初,这些从小只学习过剑术和纹章学的年轻贵族们,对这些枯燥的数字和公式,感到痛苦不堪。
但当亚恩带领他们,登上战舰,用六分仪和数学公式,在茫茫大海上,精准地计算出自己所处的经纬度时;当他们在靶场上,用弹道学知识,指挥炮兵,打出匪夷所思的精准命中时……
他们所有的抱怨和质疑,都化为了深深的震撼与狂热的崇拜。
他们意识到,他们正在学习的,是一种全新的、用知识和理性来驾驭战争的、属于神明的“魔法”。
布兰登骑士,这位曾经的“监视者”,如今也心甘情愿地,成为了海事学院的一名“旁听生”兼教官,负责学员们的体能和纪律训练。他每天都在被亚恩那层出不穷的新知识,刷新着世界观。
其次,是舰队的建设。
卡特琳娜的“第一海上巡逻舰队”,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洗白”战斗后,已经彻底打上了亚恩的烙印。亚-恩为他们更换了部分“鹰击”步枪,并加装了数门“战争扫帚”火炮,使其战斗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同时,在皇家造船厂那座被严密看守的船坞里,“海妖之心”项目的进展,也一日千里。
第一台船用蒸汽机的原型机,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和改良后,终于成功地进行了持续运转测试。当那巨大的飞轮,在蒸汽的推动下,第一次发出平稳而有力的“哐当”声时,整个船坞都沸腾了。
“铁手”霍恩和他的工匠们,抱着那台还在散发着热气的、黝黑的钢铁心脏,老泪纵横。
紧接着,这颗“心脏”,被小心翼翼地,安装进了那艘已经基本完工的、造型奇特的实验舰的船体之中。
这艘船,被亚恩命名为——“北风”号。
它有着钢铁的龙骨和肋骨,船身的关键部位,也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钢甲。它没有传统战舰那复杂的帆索,取而代-之的,是船身两侧那巨大的、如同水车般的明轮,以及一根高高耸立的、用来排放蒸汽的黑色烟囱。
它的武器系统,更是颠覆性的。船首和船尾,各安装了一门可以直接在甲板上旋转的、新式的七磅线膛炮。船身两侧,则布满了用来发射霰弹和链弹的小型回旋炮。
而它最致命的武器,则隐藏在水线之下——两个安装在船首的、原始的鱼雷发射管。
“北风”号,这艘集亚恩目前所有技术之大成的蒸汽铁甲舰,如同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静静地等待着它驶向大海,向世界展露其狰狞獠牙的那一天。
最后,是情报的搜集。
亚恩利用自己总督的身份,以及与各大商会建立的良好关系,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他高价收购一切与“迷失之海”相关的传说、海图和航海日志。
他从那些零散而矛盾的记载中,逐渐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迷失之海”,似乎并非一个固定的地理位置。它像一个会移动的“幽灵”,时而出现在这片海域,时而又消失不见。所有闯入其中的船只,都会失去方向,罗盘失灵,星辰隐匿。
而那本从卡特琳娜处得到的古老航海日志,则记载了更惊人的信息。
日志的主人,是一位数百年前的、疯狂的探险家。他似乎追寻着某种“天外陨星”的轨迹,最终闯入了“迷失之海”。
他在日志中,用混乱而疯癫的笔触,描述了他在那片浓雾之中看到的景象——倒悬的城市、无声的巨兽、以及……一座从海底升起的、散发着幽光的黑色尖塔。
他似乎,还绘制了一张不完整的、能够大致推算出“迷失之海”出现规律的“星象潮汐图”。
而那块石板碎片,就是他从那座黑色尖塔中,带出的“纪念品”。
“星象潮汐图……”亚恩看着那张复杂的、画满了各种星辰轨迹和神秘符号的图纸,陷入了沉思。
他将这张图,与他所掌握的现代天文学知识,进行了对比和演算。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迷失之海”的出现,似乎与月球、太阳以及这个星球上另外几颗未知行星的引力,有着某种复杂的、周期性的关联。
而下一个“引力交汇点”,也就是“迷失之海”最有可能出现的时刻,就在……三个月之后。
“时间不多了。”亚-恩心中了然。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
就在亚恩积极备战之时,一封来自北方的、康拉德伯爵的亲笔信,打破了他的计划。
信的内容,充满了愤怒与急切。
“……我唯一的女儿,我的伊索尔德,在从巨岩堡前来白港城,准备与你商议婚事的途中,被一伙不明身份的匪徒……绑架了!”
“……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那伙匪徒装备精良,行事果断,不像是普通的强盗。他们留下了一个标记——一个血色的、断裂的船锚……”
“……我查遍了北方所有的盗匪团伙,没有人使用这种标记。布兰登说,这个标记,似乎属于……南方海域一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极其残忍的海盗团,‘深红之喉’……”
“……亚恩,我的朋友,我的孩子!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现在,只有你,只有你的舰队和你的情报网络,能帮我找回我的女儿!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请求你!无论任何代价!”
亚-恩看着这封信,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伊索尔德被绑架了?
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一场针对他,和整个北方联盟的、精心策划的阴谋?
那个血色的断锚标记,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他隐隐感觉到,这背后,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试图打乱他的节奏,将他的注意力,从“迷失之海”,引向另一个方向。
他走到海图前,目光在广阔的南方海域上,来回扫视。
“深红之喉……”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海图最南端,一片由无数岛屿和复杂水道组成的、被称作“海盗天堂”的混乱之地——“破碎群岛”。
他知道,自己原定的计划,被打乱了。
他必须南下。
不仅是为了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更是为了,揪出那个胆敢在他即将远征深渊的前夕,从背后捅他一刀的黑手。
一场计划之外的、通往南方未知海域的远征,即将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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