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收工的铃声如同赦令,顾安东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跟着疲惫不堪的人群往回走。一上午高强度的劳作,让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酸痛。冰冷的寒风此刻吹在汗湿的背上,更是刺骨难耐。
回到那间刚刚修葺过的小单间,灶台和土炕带来的那点暖意早已散尽,屋里和外面几乎一个温度。他顾不上休息,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脸盆,舀出缸里冰凉的井水,狠狠洗了把脸。冰冷的刺激暂时驱散了疲惫,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饥饿感。
点火,淘米,准备做饭。当他把米下锅,才猛地一拍额头——没菜!光想着独立开伙的自主,却忘了最现实的问题:这青黄不接的,除了队里分的那点土豆白菜,新鲜蔬菜去哪里弄?
短暂的懊恼过后,顾安东迅速冷静下来。问题出现了,解决就是。他想到了陈队长的媳妇,屯里人都叫王婶。作为大队长的家,又是屯里的老户,她肯定有门路。
他从带来的点心里包了一小包炉果,又抓了一把水果糖,用干净手帕包好,这才出门朝王老疙家走去。路上,他暗暗提醒自己:在这看似封闭的屯子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小瞧,尤其是这些看似普通的老人家,她们的生活智慧,往往是生存的关键。越是独自一人,越不能凑合,亏待自己就是在消磨意志。
到了队长家,王婶正在灶间忙活。顾安东没直接提换菜,而是先笑着问候:“婶子,忙着呢?”
王婶见是他,有些意外,随即笑道:“是顾知青啊,下工了?快屋里坐。”
“不坐了婶子,”顾安东递上那个小包,“刚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心糖果给家里孩子甜甜嘴。我今儿个自己开火,这才发现,除了土豆白菜,这菜啊蛋啊的,都不知道上哪儿淘换去,想来问问婶子,咱屯里平常这些个东西,都怎么个规矩?”
王婶接过小包,捏着里面硬硬的点心和糖果,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这顾知青,年纪不大,办事却透着一股子老练和周到,不像有些知青愣头青似的。
“哎呦,你这孩子,太客气了!”王婶热情地说,“菜啊,这时候新鲜的是别想了。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存着秋菜呢,萝卜、土豆、大白菜。要是想换点酸菜、干菜、蘑菇啥的,倒是可以。鸡蛋嘛,屯里几乎家家都养了几只鸡,攒点鸡蛋舍不得吃,多半都是为了换点零花钱或者针头线脑。”
她压低了些声音:“你要是想要,婶子家还有点酸菜和秋天晒的豆角干,可以先匀你点。鸡蛋的话,等后天不是大集,我帮你问问谁家有多余的。价钱嘛,都好说,按屯里的市价来,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顾安东心中大喜,连忙道谢:“那可太谢谢婶子了!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那就按婶子说的办,我先跟您换点酸菜和豆角干。鸡蛋的事儿,就劳您费心帮忙问问。”
顺利地从王婶那里换回了一小缸酸菜和一包豆角干,顾安东心里踏实了不少。这不仅仅是解决了吃菜的问题,更是打通了一条获取日常补给的重要渠道。他深知,在这种环境下,维持基本的营养和体力,是能够坚持下去、甚至比别人做得更好的基础。
下午不用上工,是留给知青们处理个人事务的时间。顾安东没闲着,他清楚,冬天取暖和做饭,柴火是命根子。他叫上了隔壁屋的王建军:“建军,后山捡柴火去不去?眼看天越来越冷,得多备点。”
王建军正趴在炕上揉着酸痛的胳膊,闻言苦着脸:“啊?还要上山啊?我这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顾安东笑了笑:“现在不去,等大雪封了山,想捡都没地方捡了。到时候冻得受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王建军想了想冰冷的屋子,最终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两人从知青点拿着绳子、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山上的枯树枝不是很多,都被捡的差不多,捡起来并不轻松。顾安东手脚麻利,专挑那些干燥耐烧的硬木树枝(不要问为什么知道,问的王婶)砍拾。王建军则显得有些笨拙,效率不高,但好歹也算是个帮手。
看着顾安东有条不紊地将捡来的柴火捆扎得结实实实,王建军忍不住感叹:“安东哥,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会一点?一点都不像刚来的。”
顾安东手下没停,淡淡地说:“没什么会不会,到了这地步,不想挨冻受饿,就要去问,跟老乡唠唠嗑,就能获得不少呢,就得自己动手。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凑合一天,亏的是自己。”
王建军若有所思,看着顾安东被寒风吹得发红却异常坚定的侧脸,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当两人背着沉重的柴火垛回到知青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安东的小单间门口,很快堆起了一个小小的柴火垛。虽然劳累,但看着这些过冬的“储备能源”,他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他把之前用的柴火还给了老知青。
点火,烧水,用新换来的酸菜切丝,和一点猪油(这也是从王婶那儿换的)炒了炒,就着热腾腾的米饭,虽然简单,却是一顿实实在在、暖到胃里的晚饭。
窗外北风呼啸,屋里灶火噼啪。顾安东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就着煤油灯的光芒,在新买的笔记本上记录下这一天的经历和开支。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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