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明亮而炙热，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校园的小径上洒下跃动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浓郁的香气，混合着青春将散场的淡淡离愁，以及奔赴前程的隐隐兴奋。又是一年毕业季。
顾安东和林殊，也终于走到了这个人生重要的节点。
这天，是全校统一的毕业照拍摄日。一大早，两人就换上了宽大的学士服，戴着方正的学士帽。
深蓝色的袍子衬得顾安东身姿愈发挺拔，帽穗垂在一侧，为他平添了几分书卷气之外的庄重。林殊穿着同样的袍子，显得身形纤细，帽檐下露出的脸庞白皙清丽，眼眸亮如星辰。
“好像有点大。”林殊提着过长的袖子，对着顾安东笑了笑。
顾安东走上前，细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口，又正了正她的帽子，目光温柔地停留在她脸上：“很好看。我的小学士。”
他们先去了各自的院系，与同窗四年的同学们合影。顾安东被舍友王磊、刘建国、李卫东团团围住。
“顾安东！看这边！”王磊咋咋呼呼地指挥着，一把搂住顾安东的肩膀，“必须多拍几张！咱们307的骄傲，优秀生同志！”
“就是，以后想见咱们顾大神可不容易了！”刘建国也凑过来。
李卫东推了推眼镜，难得笑得开怀：“安东，祝你前程似锦。别忘了兄弟们。”
顾安东心中涌起浓浓的不舍，用力回搂住他们：“说什么胡话，都在一个城市，想见随时见！你们也一定前途无量！”
镜头定格下这群年轻人意气风发的笑脸，背后是熟悉的教学楼。顾安东与严厉却爱护他的导师合影，与一起在教室熬夜奋斗过的同学合影，每一张照片，都凝结着一段奋斗的青春。
另一边，外语系的教学楼前，也是欢声笑语。林殊被赵晓芸和张丽、孙梅几个室友簇拥着。
“小殊，快，咱们多拍几张！以后天各一方，想凑这么齐就难了！”赵晓芸眼睛有些红，却努力笑着。
“就是，林殊，你可是咱们宿舍第一个订婚的，以后别忘了给我们寄喜糖！”张丽调侃道。
林殊拉着她们的手，心里也是酸酸胀胀的：“怎么会忘。你们都要好好的，保持联系。”
她们摆出各种姿势，或端庄，或搞怪，将最美好的年华和友情凝固在胶片上。林殊也与几位悉心指导她的老师合影，感谢他们的栽培。
最重要的时刻，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两人默契地避开了最拥挤的主拍照区，来到了他们曾无数次并肩走过的地方——图书馆后面的小山坡，那里有一棵年代久远的老槐树，枝叶如盖。
“就在这里吧。”顾安东环顾四周，绿草如茵，远处图书馆的红砖墙在阳光下格外温暖，“有图书馆，有树，有我们。”
他们请路过的同学帮忙拍照。先是规规矩矩地并肩站立，戴着学士帽，双手垂握身前，脸上是标准而略带拘谨的微笑。
“咔嚓”一声后，顾安东突然伸手，轻轻摘下了林殊的学士帽，然后也摘下了自己的。两人相视一笑，瞬间放松下来。
“再来几张。”顾安东说。他自然地搂住林殊的肩膀，林殊则微微侧身靠向他，两人头挨着头，笑容灿烂而真实，眼中是对彼此毫无保留的爱意与对未来共同的期待。他们又换了个姿势，顾安东从背后轻轻环抱着林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林殊回眸看他，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帮忙拍照的同学都忍不住赞叹：“学长学姐，你们太般配了！祝你们幸福！”
拍完照，两人漫步在即将告别的校园里。走到宿舍区，遇到了不少熟识的同学，又是一番合影与道别。顾安东的舍友们起哄着要跟“嫂子”单独合影，林殊红着脸大方应允。林殊的室友们也拉着顾安东拍了好几张，笑称要检验一下“姐夫”的上镜程度。
气氛热烈中，顾安东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对聚集在身边的同学们，也是郑重地宣布：
“各位同学，各位兄弟姐妹，我和林殊，今年国庆节，十月二号，在北京饭店举行婚礼。”他握紧了林殊的手，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今天毕业告别，但更希望不久后，能以新的身份和大家再聚。诚挚邀请大家，如果到时候方便，一定要来喝杯喜酒，见证我们的新起点！”
“哇！恭喜啊！”
“一定去！必须去！”
“顾安东你小子动作够快的！恭喜恭喜！”
“林殊，要幸福啊！”
祝福声、欢呼声、掌声顿时响成一片。王磊更是怪叫着扑上来捶了顾安东一拳：“好家伙！毕业就办大事！放心吧，哥几个绝对到！红包都准备好了！”
林殊的室友们也围着她，又是羡慕又是祝福，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到时候要穿什么衣服去参加婚礼。
邀请发出，毕业的离愁仿佛被这桩即将到来的喜事冲淡了不少，空气里充满了祝福和期待。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笼罩着校园。顾安东和林殊最后去了那个他们最初“约会”的铜锅涮肉店，还是老位置，点了一样的菜。
锅里热气氤氲，麻汁香气依旧。两人却都有些沉默，四年的点滴在心头翻涌。
“时间过得真快。”林殊轻声感叹，捞起一片羊肉，蘸了酱，却没有立刻吃。
“是啊。”顾安东给她添了些菜，“感觉昨天还在知青点盼着通知书，今天就要大学毕业了。”他看着她，眼神深邃，“不过，幸好，这条路，一直有你。”
林殊抬眼，与他对视，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嗯，幸好有你。”
他们以茶代酒，轻轻碰杯。
“为了毕业。”
“也为了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走出饭馆，夜幕初垂，繁星点点。他们手牵手，最后一次以在校生的身份，慢慢走回那座承载了他们无数回忆的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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