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落在我脚边的浮碑上,照得那块“试”字裂开了一道缝。我低头看了眼,裂缝里有灰粉在动,像是被风吹起来的沙,其实是我早埋进去的蛊虫碎屑在爬。
我知道,时间到了。
东墙根那处旧阵眼开始发烫,执法堂的人果然没死心,还想从地下接线连主灵枢。他们不懂,这块地早就不是他们能碰的东西了。每一寸土下面都有我的东西在等,就差一个引子。
我把嘴里的果核拿出来,放在掌心。壳上的裂纹比刚才更深了,里面传来一点震动,不是佛音,也不是虫咬,是灵气在挣扎。那些被噬灵蚓皇分泌物裹住的乱流正想冲出来,可它们逃不掉。
我用舌尖顶了下上颚,一口血喷在果核上。
血雾刚飘出去,就被壳吸了进去。一道符文亮了起来,金灰色的线条顺着裂纹蔓延,像是一张网慢慢张开。这是我昨晚用牵梦蚓的神经画的锁灵囚穹阵第一印,以果壳为基,以蛊粉为脉,只要启动,就能把周围所有失控的灵气全锁进去。
我抬手一抛,果核飞向空中。
云层还在转,一圈圈压下来,像是要把人碾成渣。我盯着那枚果核,对断剑里的烛九阴说:“倒数三息。”
烛九阴昂起蛇首,声音从剑刃里传出来,一句句倒着来:“三……二……一……很苦界修玄!”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东南角传来一声闷响。
噬灵蚓皇扭过身子,头顶草环炸开七彩光,把一块闪着寒光的碎片整个吞了下去。那是万剑山剑灵的残片,前两天它不小心撞进我布的陷阱里,一直卡在喉咙口,现在终于咽下去了。
轰!
它身体猛地一震,体表浮出九道虚影,像是长出了九个头。紧接着,一张嘴,吐出一层透明结界,刚好罩住整个试炼场边缘。
结界一成,果核壳爆发出金光。
所有逸散的灵气像是听到命令一样,全都往果核里钻。空中云旋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动不了了。风停了,符文也不闪了,远处几个原本跪在地上吐血的弟子抬起头,一脸懵地看着天空。
我仰头望着那枚悬浮的果核,轻轻咬了口新果子。
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浮碑上,滋啦一声冒白烟。我知道有人在看。那个躲在暗处拉线的人,一定气疯了。
“现在,该让灵气……听我话了。”我说。
话音刚落,果核壳里传出一阵声音。
低沉,缓慢,带着点嗡鸣,是佛音。
我笑了下,伸手一招,果核稳稳落回掌心。裂纹已经被金色丝线缝合,摸上去有点温热。这声音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之前也在果核里听过几次,每次都是在我种蛊或者布阵的关键时候冒出来。它不想让我做成什么事,但它拦不住。
我把它塞进怀里,顺手摸了摸后颈。牵梦蚓还在,微微发热,说明那边还有人在试。不过没关系,他们再怎么绕路,最后都会走到我设好的线上来。
这时候噬灵蚓皇挪了过来,趴在我脚边。它比刚才大了一圈,四米长,九道虚影绕着身子转,头顶草环自动再生,绿油油的,看着挺喜庆。
“吃撑了吧?”我戳了下它的肉身,“下次别一口气吞那么多,小心消化不良。”
它晃了晃头,打了个嗝,喷出一团粉色雾气。雾气飘到半空,和护山结界融在一起,结界颜色变深了些。
我点点头,还算满意。
这时烛九阴突然开口,还是倒着说话:“宿主泪无次,未来难测也。”
我没理它。它老这样,每次我流泪次数不够,就说预知失效。可它忘了,我根本不会哭,从小到大就没流过一滴眼泪。青玉峰主说我命格特殊,泪腺闭死,但也可能是蛊王体质压制了情绪外泄。总之,我不需要哭,也能活得挺好。
我蹲下身,拍了拍噬灵蚓皇的脑袋:“待会要是有人冲进来,你就放屁。”
它抖了下身子,表示明白。
我们俩合作多年,默契得很。它放屁能产生短时震荡波,配合结界可以形成二次封锁,谁敢硬闯,就得先吃一口毒雾。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袍子破洞被风吹得鼓起来,里面藏着的七种毒粉安静得很,没动静。我知道它们在等,就像我在等。
远处传来脚步声,但不是冲我来的。是执法堂的人在撤,刚才那一波灵气爆炸加上结界反压,让他们损失不小。墨无涯没再露面,估计正在某个角落舔伤口。他那张笑脸面具要是歪了,可不好扶。
我想了想,又掏出一颗果子啃起来。
这颗是柳蝉衣给的,她说厨房顺的,其实是她拿毒草汁泡过的假果。外皮红亮,咬一口舌头麻三天。我喜欢这个味道。
咔嚓。
果汁流进嘴里,有点涩,有点辣,还带点腥。我嚼了几下,咽下去。胃里传来一阵暖意,那是饕餮袋在工作。这玩意儿天生能装毒,越毒吃得越香。
我抹了把嘴,抬头看天。
云层散开了,露出一片青灰色的天空。阳光照下来,落在浮碑上,照得那“试”字越来越淡。很快,这块碑就会彻底失效,因为这里的规则已经变了。
不再是执法堂说了算。
也不是掌门一句话就能定生死。
而是谁能把灵气锁进果核,谁就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我想起小时候在乱葬岗拼阵图的日子。那时候没有工具,只能用蛊虫排成线条,靠它们蠕动的位置来校准角度。有一次差点失败,结果一只老鼠跑过来踩了一脚,阵图画歪了,反倒触发了意外效果,把我救了下来。
现在想想,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习惯了用最不像样的东西,做成最狠的事。
果核也好,烂袍子也好,蚯蚓也好,都不是什么正经法宝。可它们听我的话,比我见过的所有名剑都管用。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果核,新的那颗已经被我啃掉一半。壳里又有震动传来,这次不是灵气,也不是佛音,是一种更轻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门。
一下,又一下。
我盯着它,没眨眼。
天上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我袖子直抖。我抬手抓了抓耳朵,还有点痒。刚才那阵乱流虽然被压下去了,但余劲钻进了耳道,现在还在嗡嗡响。
我不急。
反正我知道它从哪儿来。
东墙根第三块碎石下,那个旧阵眼还在发热。执法堂的人换了手法,不再强行打通,而是试着用细线慢慢渗透。他们以为这样不会触发预警,但他们不知道,牵梦蚓最喜欢这种慢动作的活儿。
它已经在往那边爬了。
我笑了笑,把果核叼在嘴里,双手插进袖子。
这时候噬灵蚓皇突然扭头看向东南角,九道虚影同时颤动。它察觉到了什么。
我也感觉到了。
地底深处传来一股拉力,不是冲我来的,是冲果核的。有人想远程牵引,想把我封进去的灵气抽走。
可惜啊。
他们忘了这果核是谁做的壳。
我松开手,让果核悬在半空。
金纹亮起,锁灵囚穹阵第二重印悄然开启。所有试图外泄的灵气瞬间倒流,顺着那股拉力反向追溯而去。
下一秒,东南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很短,很快,然后就没声了。
我收回果核,放进怀里。
风又起来了。
我抬起手,把嘴里的果核拿出来。
咬下去之前,我说:“现在,该谈谈……因果了。”
果核壳内佛音再起,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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