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涯的面具还在渗血,那道裂痕像条细蛇顺着右脸往下爬。他跪着没动,手里的佛经顶在头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没理他。
低头又摸出一枚果核,咔嚓咬了一口。甜味有点淡了,像是放久了的蜜饯。我嚼得慢,一边数着地上影子的数量。
三道。
不是执法堂的人。
风从山口吹过来,卷起几片枯叶。三个身影落在残垣对面,领头的是花倾城。她站定的时候,发簪上的藤蔓轻轻晃了一下。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这种时候,没人会来闲逛。
我吐掉渣子,咧嘴一笑:“哟,圣女这是带人来野餐?还挑这么个破地方。”
她没回话,抬手一挥。身后两人立刻散开,脚步落地的位置刚好形成三角。地面微微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烛九阴突然在我剑里叫起来:“界修玄苦熬!”
我差点笑出声。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意思清楚——麻烦来了。
我故意脚下一滑,身子歪了下,灰袍蹭到地上。就在要摔倒的瞬间,袖子里藏的果核壳炸开,一股灰白粉末贴地铺出去,像一层薄雾钻进他们脚下。
那三人呼吸一滞,动作慢了半拍。
花倾城眉头一皱,发簪猛地一颤,一条藤蔓甩出来,直扑我的脸。我往后仰头,藤蔓擦着鼻尖过去,打在结界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顺势坐倒,拍拍屁股站起来,嘴里还叼着半截果核。
“哎呀,打人不打脸嘛。”我边说边往前走两步,“你们佛国现在都这么不懂礼数?还是说……圣女你想我了?”
她眼神冷下来,后退半步。
我没追,反而停下,歪头看着她头顶那根簪子。它刚才动得太快,不像只是受她控制。
我笑了笑,伸手就朝她发间摸去。
她抬手要挡,可手臂像被什么拽住似的,顿在半空。我指尖已经碰到了簪子,凉的,表面有细纹,像是老树皮。
“你——”她刚开口,声音忽然变了调。
我轻弹一下簪尾,指腹顺势抹过她后颈。她抖了一下,没挣开。
“别紧张。”我说,“我就看看你这玩意儿是不是真能吃人。”
话音落,她发簪突然剧烈扭动,整根化作一条粗藤,直接缠向她自己脖子。她瞳孔一缩,想运功抵抗,可身体僵着不动。
我知道怎么回事。
蛊虫进去了。
刚才那一摸,我把“逆控”种进了她经脉。这蛊不伤人,专管别的蛊虫。她发簪里的活藤是被人喂养的,有主控意识,但现在——归我了。
我掌心一收,藤蔓“唰”地松开她,垂在地上像条死蛇。
她喘了口气,脸色发白。
“你做了什么?”她问。
“没做什么。”我把果核塞回嘴里,咔嚓咬碎,“就是帮你把家里的坏东西清理了一下。”
她盯着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骂人,又说不出话。
远处墨无涯还跪着,一动不动。他身后那些执法弟子也一样,仿佛眼前这场打斗跟他们没关系。
有意思。
他们不插手,说明这事不在计划里。
或者……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懒得管那么多,抬头看天。黑缝比刚才小了一圈,边缘开始卷曲,像是快闭上了。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清楚——真正的试探才刚开始。
花倾城站在原地没走,另外两人也没动。他们像是被定住了,眼神发直。
我知道那是蛊粉的效果还没散。
噬灵蛊粉不杀人,专门乱气息。吸一口,体内灵气就会短暂错乱,轻则手脚不听使唤,重则走火入魔。这三人吸入了不少,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我走到花倾城面前,离她很近。
她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皱眉往后退,可腿软了一下,没站稳。
我扶了她一把,手搭在她肩上。
“别怕。”我说,“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抓我吧?”
她瞪我。
“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笑了,“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动手?想看我用什么手段?想知道我到底藏了多少本事?”
她没说话。
但我看见她眼角跳了下。
“可你们忘了。”我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我想不想出手,从来都不是你们说了算。”
她猛地抬头,想说什么。
我没让她说。
右手一抬,掌心对准她额头。金线从我眼里闪出来,竖瞳完全张开。识海里的九重阵图转了一格,第三层阵眼亮起。
她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
“现在。”我盯着她眼睛,“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她嘴唇颤抖,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
一个名字卡在嗓子眼,快要吐出来。
就在这时,天上那团黑缝突然抖了一下。
一道光劈下来。
不是雷。
是金的,细细一条,像根针,直插地面。落在我们中间,炸出一圈气浪。我被掀得后退几步,手离开她额头,金线瞬间收回。
花倾城跌坐在地,大口喘气。
我抹了把脸,看向光落的地方。
地上烧出个洞,焦黑,冒着青烟。洞口边缘有一圈符文,正在慢慢消失。
不是自然形成的。
是有人从外面刻进来的。
我蹲下,伸手碰了下那圈痕迹。
烫。
但不是火的烫,是那种刚被人握过的温度,带着点湿气。
我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我看着花倾城,“你们是来送信的。”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慌。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指着地上那个洞,“你们佛国现在没人了是不是?连传话都要靠别人动手?让圣女当信使,让执法堂装模作样跪着,就为了等这一道光?”
她咬唇,不说话。
我绕过那个洞,走到结界边缘。断剑插在地上,剑柄微微震动。烛九阴在里面翻腾,发出嘶嘶声。
“别吵。”我拔起剑,“我知道你不爽。”
我回头看了眼墨无涯。
他还跪着,面具上的裂痕更深了,血流到了下巴。
可他的手,正一点点往下移。
不是去擦血。
是往腰间的判官笔上挪。
我咧嘴一笑。
“等着吧。”我低声说,“好戏还没开场。”
我重新咬了口果核,甜味已经没了,只剩下渣。
我嚼了几下,咽下去。
赵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我后面揉眼睛。
“楚兄……刚才那道光是什么?”
我没答。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懂。
懂也没用。
这种事,只有站在这里的人才知道。
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残垣最高处。风把灰袍吹起来,破洞在腿上晃。
花倾城慢慢站起来,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她那两个同伴踉跄跟上,脚步虚浮。
我没拦。
让他们走。
有些事,逃不掉。
我盯着地上那个焦洞,伸手摸了摸剑刃。
烛九阴突然安静了。
我知道它在等。
等我说那句话。
我张嘴,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见:
“困局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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